浴室里哗啦的水声穿过磨砂玻璃门, 在空气中转了个弯, 传到站在厨房中的人耳边。</p>
白恬垂着头, 将牛奶盒子重新盖上，收回了冰箱里。</p>
她拉开微波炉，放进了玻璃杯, 然后按下时间。</p>
微波炉运作起来，白恬双手环抱靠在一旁, 看着里面昏黄的暖光, 不知不觉出了神。</p>
以至于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见。</p>
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的人停在不远处, 看着她的背影。</p>
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消失在了纯棉的卡通睡衣里, 留下一道水痕。</p>
叶晚捏着毛巾, 又擦了擦脸和下巴，然后走到她的身后。</p>
微波炉“嘀嘀”响起, 白恬回过神来, 伸出手去。一只手臂却从她肩后探出来，先一步拉开了微波炉。</p>
白皙的手指触碰到玻璃杯之前，白恬下意识说：“小心烫。”</p>
那只手顿了顿, 扣住杯沿拿了起来，放到料理台上。</p>
然后拿起另一杯还冰着的牛奶放了进去, 按下时间。</p>
背后的人问：“哪杯加了糖？”</p>
白恬抿了抿嘴, 看向料理台。</p>
叶晚笑了笑, 又拿起那杯热牛奶放到手里。</p>
“谢谢。”她说着, 将杯子送到嘴边，吹了吹热气。</p>
白恬收回视线，转身拿起一盘煎蛋，递到她面前。</p>
“别空腹喝。”</p>
叶晚将目光放到盘子里，金黄色的荷包蛋煎得色香俱全，轻易勾出了食欲。</p>
她应了一声，接过来。</p>
微波炉再次响起，白恬拿出自己的牛奶，又端起另一盘煎蛋，走出了厨房。</p>
她原本迈向沙发的脚步，在看到那一张小方桌的时候一顿，然后走向从来没用过的餐桌。</p>
叶晚跟在她身后，扫了一眼那张只容得下一人餐的小方桌，好像能看见有个短发女孩在那里坐着，独自一人吃早饭或者晚饭。</p>
白恬拉开两张椅子，将杯子和盘子都放下，坐在了一边。</p>
叶晚收回目光，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p>
白恬拿起桌上的餐叉递了过来，自己用的却是一根勺子。</p>
叶晚伸手接住，在触碰到她指尖之前，收回了手。</p>
一顿早饭吃得很安静，两个人都不是喜欢在饭桌上聊天的人，或者说，她们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吃饭，习惯了安静进食。</p>
叶晚的食量不大，吃完煎蛋后已经饱了，但还是端起牛奶，小口喝着。</p>
白恬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p>
和早上睁开眼时看到的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p>
那时候的叶晚，脸白得让白恬以为自己看到了女鬼。</p>
甜牛奶稍微缓解了叶晚的低血糖，胃里也终于舒服了一点，暖洋洋的，让人犯困。</p>
白恬低下头，吃掉最后一口煎蛋，然后也端起杯子喝了起来。</p>
坐在对面的人双手捧着玻璃杯，看着正在喝牛奶的白恬，冷不丁地开口问：“你自己没点开过语音吗？”</p>
白恬一口牛奶呛到喉咙和鼻腔里，她连忙放下杯子，低下头咳了起来。</p>
叶晚也立刻放下杯子，起身去拍她的背。</p>
长桌不宽，横在她们中间，叶晚站起来后，桌面也只到她的腰。她拍着白恬的背，等对方抬起头看过来时，十分诚恳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p>
白恬没功夫搭理她，伸手去勾旁边的纸巾盒。</p>
她牛奶洒出来很多，桌上和衣领上全是。</p>
一只比她长的手臂先一步拿起了纸巾盒，然后抽出来两张纸巾，伸手过来擦她的领口。</p>
白恬顿了顿，没有避开她的手。</p>
纸巾在衣领上轻轻沾了沾，吸干上面的牛奶后，又擦了擦被波及的锁骨，然后顺着往上，将下巴也擦了干净。</p>
最后是嘴角。</p>
叶晚却收回了手，将纸巾扔到盘子里。</p>
白恬感觉到嘴角的不适感，想抬手去擦一擦，却被人握住手腕。</p>
下一秒，身前的人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握着她纤细光滑的手腕，俯下身来。</p>
嘴角被柔软的温度触碰上，白恬的眼睫颤了颤，却睁着眼，没有躲开。</p>
温柔的双唇只吻着她的嘴角，唇齿轻启，舔舐净那一点乳白色的液体。</p>
叶晚直起身，松开了手。</p>
仰头看着她的人没有慌乱无措的表情，甚至坦然地与她对上视线，眼底不抗拒也不茫然。</p>
于是叶晚就笑了笑。</p>
白恬抿了抿嘴，看着她问：“确定了吗？”</p>
叶晚弯了弯眉眼，点着头，“嗯”了一声。</p>
白恬便站了起来，开始收拾餐桌。</p>
“去卧室里睡一觉吧，你看起来跟女鬼一样。”她头也没抬地说。</p>
已经准备好回家的人一怔，看了她半晌，才无声地扯起嘴角。</p>
白恬手里的餐盘被一只手拿走，叶晚收拾好所有餐具和杯子，抱着进了厨房。</p>
她拧开水池，戴上手套开始刷盘子。</p>
白恬远远看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转身走向卧室。</p>
一夜未归，卧室里还是离开之前的样子。</p>
白恬关上窗，隔绝了外面的声音。然后拉过窗帘的浅色一层，将阳光遮了遮。</p>
她看了一眼铺得整齐的床，走到床头柜边上，蹲下身来打开抽屉翻了翻。</p>
一瓶还剩下一半的薰衣草精油躺在盒子里，白恬拿出来，打开瓶子倒了两滴在棉球上，然后将棉球塞进了枕头里。</p>
收拾好盒子放进抽屉里，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p>
叶晚捏着毛巾擦着还半湿的发梢，白恬看过去，然后道：“这样干不了的。”</p>
她起身走出卧室，进了还散发着水汽的浴室。</p>
叶晚站在卧室门口，见她拿着吹风机走出来，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怎么用这个东西。”</p>
白恬抬了抬手，“静音的。”</p>
她说着，拉住叶晚的手走进卧室。</p>
卧室其他电插座都被占用了，只剩床头柜后面有一个，白恬让她坐到床边，然后插上了吹风机。</p>
热风吹过来时，叶晚下意识撇开头，接着就被一只手给按了回去。</p>
她只好忍着不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