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短的几天中, 安东在梅斯伍德路的居所俨然成了桑德兰足球俱乐部的临时“指挥所”。
梅斯伍德路的社区居民齐心协力, 将所有的记者和媒体都请出社区,以确保他们不会干扰安东和教练组的工作。
教练组分为两组, 一部分留守光明学院,带领球员进行训练, 另一部分在安东家借助庞大的数据和资料支持, 制定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和比赛战术, 反复论证并最终确定。
安东家的起居室里安装了远程会议系统, 确保临时“指挥所”的一切指令能及时传达至光明学院。球员在训练之后对战术设计的应用结果和所有反馈也能让教练组完全掌握。
临时“指挥所”的后勤工作完全由乔妈妈大包大揽, 她每天驾车来梅斯伍德路三次,将一日三餐供应给指挥所里的各位, 顺便会检查一下安东的精神与身体状态。
安东的主战场则在二楼他自己的卧室里, 他只凭一架笔记本电脑, 连接着“绿茵人生”的欧洲服务器,不断地挖掘这个号称史上最复杂的竞技经营类模拟游戏的底层数据与代码。
在这几天里, 安东不眠不休, 除了会被乔妈妈强行打断工作,拎下来吃饭, 顺便回答一下教练组的问题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绿茵人生”上。
待到第三天上,乔妈妈望着安东消瘦了一圈的脸庞, 苍白的面色, 实在是忍不住发火了:
“年轻人,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像你这样熬着,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罗素刚吃完饭,放下手里的刀叉和餐巾,赶紧过来瞅安东:“小老弟,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瓶颈?说出来看看我们大家有什么可以帮你分担的。”
安东听这话笑了,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并没有什么瓶颈……”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足球竞技虽然是“绿茵人生”的内容主题,但是虚拟现实模拟游戏的底层代码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天书。安东以前对这个行业有所涉猎,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接触了,还是略感生疏。
好在三天三夜过去,他已经把大致程序都梳理了一遍,并且锁定了伯纳德专门开发的“用于开发的程序”的大致位置,剩下来就是水磨功夫,一点点琢磨,找到症结所在了。
乔妈妈无语地拍了拍安东的肩膀,说:“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换了我在你的位置上,我自己估计也是要发疯的……”
罗素赶紧冲乔妈妈使眼色,心想这话可不能越说越歪吧!
“……但还是像我以前说的那样,不要把重担全部都扛在你自己身上!你还有我们,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
安东反手拍拍乔妈妈的手背,终于笑得欢畅:“是,乔妈妈,我明白了!”
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林爸爸和星威旗下的游戏开发公司,双方都已经安排了专人帮忙,但是最熟悉“绿茵人生”的只有安东,他不可避免地要多付出一些。
乔妈妈依旧把脸板着,说:“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有空了就出去走走,或者去俱乐部一趟,亲眼看看你的球队。”
俱乐部CEO马丁对此持不同意见:“安东最好不要随意离开梅斯伍德社区,毕竟外界之前对那一通公告的反应很激烈。我就怕……就怕他遇上一些偏激的人。”
世上有平和的“佛系”球迷,也就有激进的“极端”球迷。前两天就真的有“极端”的桑德兰球迷在口袋里揣着大石块,溜进梅斯伍德路,要砸安东他们家的窗户,被邻居们发现,报警让警察叔叔对其进行批评教育去了。
这是个例,但是马丁对此还是心有余悸。
“等我们夺冠!”罗素拍着胸脯,“等我们夺冠,他们就把这些事儿全都给忘掉了。但是在那之前,安东你最好不要轻易出门。”
可是,却有安东不得不出门的时候。
桑德兰俱乐部的一名“最佳球迷”称号获得者,纳尔森·霍顿老先生,于日前过世。他的家人致电桑德兰俱乐部,希望安东可以出席他的葬礼。
安东没有多考虑,直接答应了。但马丁和罗素都不放心,于是桑德兰的高层和整个教练组就都陪安东一起去。大家都穿着黑色的礼服,看上去乌压压的一片,将霍顿老先生的亲属吓了一跳。
老先生的葬礼是一个小型的私人葬礼,在桑德兰大教堂的一座小礼拜堂中举行。就像老人家事先安排的那样,霍顿病逝后家人为他换上了桑德兰的球衣,球衣外是深色的礼服,礼服胸口别着那枚小小的“最佳球迷”的勋章。
安东代表整个教练组送上一束鲜花,暗暗祷祝,老先生在天有灵,可以继续欣赏足球,享受足球。
老人家得享高寿,儿孙满堂,了无遗憾。但是据他的家人说,老人家在临终之前说不出话,但始终用手指着病榻一旁放着的一叠报纸。
当时全家人都不解其意,后来还是一个重孙灵光一现,问:“太爷爷,您是不是想让我们在桑德兰夺冠之后,把夺冠的报纸拿来给您看?”
老人家眼中顿时有光,用尽力气点了点头。
安东听说了这个,双眼也有些发热,点着头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拿下下一场——”
罗素此刻站在安东身后,正将牙磨得格格直响,下一场比赛将由他指挥,他一定不能辜负安东,不能辜负那么多人的期望——尽管下一场平局就可以夺冠,可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一定要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