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将歇，屋外树叶上的雨水幽幽地往下滑落, 无声溅落在草丛中。

雨草泥息在深夜中混杂、四溢, 既清新又寒冽。

江还与宁朝辞所宿寝屋里, 婢子仆从被江还唤起煮了热水来将屋里偌大的浴桶灌满便退下歇息了。

屋外廊檐上的雨滴答落下，屋内白蒙蒙的热气氤氲轻撩。

屏风前，江还老脸飞红地转头对宁朝辞道：“要、要不还是你先洗吧……或、或者我去隔壁洗……”他说罢就打了个喷嚏：“阿嚏！唔……反正也不冷, 我不急。”

宁朝辞一面脱自己的外袍一面瞟了他一眼：“脱，已经叫她们取了最大的浴桶, 我们一起洗。”

江还看他一边脱一边随手将褪下的湿衣扔到一旁木架子上, 脸上就控制不住地烧起来。“我我我……我真的不想跟你比嘛……”

宁朝辞解开身上已然半湿的月白中衣，露出了极为冷硬紧实的肌理。闻言轻笑了一声，抬眸看他：“你不必跟我比, 就算要比, 我也不笑话你。”

宁朝辞伸手将他拽近到身前, 给他解头上的发冠。“夫妻共浴原属平常。快些脱了衣裳入水, 再磨蹭要染上风寒了。”

宁朝辞轻轻打散他的发，双手拘在手中往后捋顺放下。微微笑着哄他：“乖, 快脱。”

江还看他衣袍尽褪，已然只剩裤子在身, 一边解发一边等他，便忍不住红着脸直咽声。

宁朝辞又看了他两眼。

江还终于磨蹭着开始脱身上衣物。

宁朝辞放下长发, 轻轻甩了一下, 打散的长发凌乱地铺在他后背。

他立身在旁, 就那么饶有兴味地看着江还脱下外袍, 转身去挂……慢慢慢慢解开中衣，转身去挂……双手攥在裤子上，抬眼来看自己……

宁朝辞直直看着他，一点也不肯转过目光。眼含笑意地幽声与他说了一字：“脱。”

江还脸上充血，闭着眼咬牙褪裤子，顿过一次，之后总算褪去了，然后紧紧紧紧捏在指间，只又不肯直起身了。

他听闻身畔之人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既想转头去看，又不敢转头去看。

氤氲蒸腾的白雾缭绕在二人身前，宁朝辞散发赤足站在他身旁，身上衣物都已除。

江还紧张地胡乱一扫，瞥见宁朝辞赤身而立的模样，呆。

一双眼竟就凝在了他身上。

宁朝辞见得，不由失笑：“你这登徒子的本性倒是难改。”

江还红着脸把他看了个遍，一朝裸呈相向，忍不住一直看他。

宁朝辞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他原就比江还高了约一颈，离得太近，便不免有些压迫感。宁朝辞惯以伸手抚他后脑及颈后的发，此时一边抚便一边幽幽然地问了：“是谁说……都是男人，没什么好看的？”

江还手里还捏着自己的裤子，听见他揶揄自己，脸上臊得像在烧。

江还嗫嚅道：“我不好看……你好看。”他言罢踌躇着慢慢站起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自己。

宁朝辞眼中笑意更深，又向他走近一步，两人几乎相贴。

江还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不知是被他身上气势所惊，还是被他自身所惊……有意无意地往后想躲。

宁朝辞伸手扶住了他。“你又不是女人，怕什么？躲什么？”

江还涨红了脸杵在原地，眼神乱飞：“不、不知道……就本能地……想、想躲……脚、脚它自己动的。”

宁朝辞一只手扶着他，极近地站在他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中攥紧遮挡自己的那条裤子。

二人身前偌大的浴桶中热气蒸腾、四溢。

江还捏紧自己手中“最后的倔强”——⊙▽⊙是的没错就那条底裤。

只一遍遍告诉自己：阿宁说得对……自、自己又又又又不是女人……怕怕怕怕什么呢？

然而……他如此想罢壮着胆子再看宁朝辞一眼……便还是怂了。

身侧之人身上肌肉紧实匀称，刚强劲毅，无一处软腻，无一处累赘，从颈到肩到全身，都是一块块既不突兀又很分明的肌肉。其下筋骨爆发之力只在他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感受一二，江还心如擂鼓。

犹记得此前自己伸手捏他……又捏不动时的手感……

江还咽声唤了一句：“媳、媳妇……”

宁朝辞的手越发用力，转目瞥了他尚且紧攥手中的裤子一眼，语声轻幽：“你还不放手？”

江还自然知道他语中所指是什么，憋红了脸道：“我、我……马上……”

“你我是夫妻，坦诚相向不过是早晚之事。”

江还听得，心跳得更快，低头挣扎半晌，便抖抖抖抖地松开了攥在指间的裤子。

两人无再有什么遮拦，赤身相对。

江还红着脸抬头来看他。

宁朝辞将人扳了面向自己，好生打量了一下。

江还身形清瘦，肤色偏白，几乎可与女子柔白之肤相比，温腻匀称，不如自己紧实，然到底是男人，比到寻常女子还是要紧绷硬朗许多。

宁朝辞亦在他身上一处梭巡了少许，面前之人有感，立时面红耳赤，一面拿手来遮一面急道：“你说不会笑话我的！”

宁朝辞嘴角轻轻勾罢，一把扣住他靠向自己……宁朝辞侧首咬着他的耳廓，语含笑意道：“我没笑。”

江还半忿半怨地抬眸瞪他，便见宁朝辞轻笑一声，手中用力将他抱了起来。“好了，先洗澡。”

江还忽然被他抱起，惊得伸手去环他的颈，只得放开了遮挡自己“关健部分”的手，眼中瞥见他望着自己，脸上又是一记似笑非笑，便恼羞成怒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嘛，也就……也就……而已！”

宁朝辞稳稳抱着他踏入浴桶中，自己先行坐下，将江还拉了一起坐下，笑着问他：“也就什么？”

入水那刻江还舒服得呼了口气，整个人都忍不住往偌大的浴桶中沉，直想钻到暖熨的热水中去。他露了个头来瞪了宁朝辞一眼，便红着脸不肯吭声了。

宁朝辞目中温怜，将人拉了背对自己坐在怀中，双手环抱着他。

江还涨红着脸道：“我们还没开始洗呢。”

宁朝辞咬他：“说好回来亲，不是么？”

江还便回转过头来看宁朝辞，眼中水润晶莹，脸上飞红一片。他主动伸手去环抱他。

两人双唇轻覆，随即深吻。

这与此前衣冠齐整时亲吻又不一样，他二人周身不着寸缕，相拥在热气氤氲的浴桶中，长发皆散，肌肤相贴。

彼此的鼓动都在水中传递过来。

热气喷薄，水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