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行过主院长廊小径，拦住了正从江无生所宿东院出来、迎面而来的一人。

管家江宁温温和和地向他行了一礼：“少爷。”

江还一袭雪白长麾披在肩头，立身之姿修长冷逸，他冷目看了对面之人一眼，转身走向暗处。

江宁看着他身上长麾行步间于长廊间来回穿梭的朔风中轻轻拂动。驻步一瞬，缓步跟随过去。

待至无人之处，江还听罢四周声息，转目看向了他。

语声微冷：“管家可知此次闇云教来袭，我江家死了多少人？”

江宁回看江还一眼，温言回了：“回少爷的话，一百三十一人，我与老爷都已抚恤过了。”

江还不由地拧眉，寒目看他：“一百三十一条人命。”

江宁再度颔了一下首。

江还沉声：“管家早不走、晚不走，于出事前带着我爹避往邻郡山野，难道要说并非提前闻讯、知道他们要杀来？”

江宁闻话眸色便更温和了几分，微微笑着道：“少爷在怪我未曾提前告知于你？”

管家便轻声叹了一句，反问道：“那少爷在紫云门大殿之上贸然出手，让自己暴露，此事可也曾提前告知江宁？致使魔教耳目已将少爷、夫人藏身所在查得清清楚楚……这一桩事，江宁是否也能怪罪少爷？”

他道：“当日江宁知会少爷戚无声前往群英祭天之会，只欲让少爷提醒阻拦宁盟主前往，但少爷却不顾自身境况，为宁盟主与戚无声动手……”

他叹道：“当日少爷一出手，便该想到江家厄事不远。”

江还凝声：“我以为……”

江宁温和地抬目看着他：“少爷以为江宁会像往日那般替少爷抹去痕迹。”

管家看向江宅内几处尚在修缮的亭榭，远目叹声道：“可是少爷当着江湖众人的面暴露，这一程度，已然不是江宁能力所为之内了。”

他转目回看向江还，便平声道：“闇云教的耳目已然查清宁盟主与少爷的干系，少爷与夫人的所在也已洞悉，且知之者不在少数……江宁既无法替少爷再藏掩，也不能提前知会少爷。”

江还不由凛色而寒目。

江宁语声亦转而平肃：“否则，赔进去的就是九条暗线。”

素来温温淡淡的眼神变得几分冷漠淡泊，江宁从从容容地回望着江还。“江家已经保不住了，江宁身为暗线掌主，自然不会将数十年心血培育的九条暗线赔进去，因这实在不是划算的买卖，故江宁选择弃车保帅，又有何错？”顿了顿，他便道：“还望少爷能体谅一二。”

江还听得震目立在原地。胸口不禁微微起伏：“我江家于你眼中便是一枚可弃之车是么！”

管家笑了笑道：“是。”

他毫不讳言地回了：“江家于我有恩的是老爷，因他看重少爷、夫人，所以江宁助少爷，但若少爷和夫人会累害老爷，江宁也只能忍痛替老爷做下这取舍。”

他言罢，便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我也不愿见老爷伤心，此次少爷、夫人无恙便是再好不过。江宁亦很庆幸。”

江还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他只字不曾提到阿苗、江然与江溯……可见他们于他眼中便也同府中百余嬷嬷婢子仆从一般，毫无份量。

江宁温言再问了一句：“少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江还敛目一瞬，抿唇而抑声：“你下去吧。”

“是，少爷。”

.

上元佳节，元宵灯会。

雪与灯与人相映成辉，分明是寒天冻地的天气，却比广济的七夕会还要热闹繁华。

吴郡的太湖沿岸，无数灯船漂漂荡荡地浮在湖面上，悠悠然飘远，一直飘到靠近湖中心的一艘“江”字游舫船侧。

一眼望去静水无波，灯盏荧荧，月光洒满，飞雪悠然。

静谧安稳，又美轮美奂。

船沿一侧，雪白狐麾覆肩的人看见飘过来的精致灯船，眼中一亮，伸出手去捞。

下时另一只手伸出将他寒凉的手截了，温柔地包裹在了掌中。

宁朝辞微蹙眉道：“不是怕冷么？还敢伸手去触这湖中寒水？”

江还回转目光看向行至身侧的青衣人，眸映潋滟清波，笑盈盈地看着他道：“有你在，怎么都不冷。”

宁朝辞回望了他一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而后眸中一静，便俯下身来吻了吻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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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4400字改到5200多都没过，鬼知道上面一章我经历了什么_(:3 」∠)_今天余下的精力只够码这些了……最关键是……尼玛上一章还没通过！！！我哭死算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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