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周小军说要打个通宵，但奈何他今天搬箱子搬多了，十一点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纪亭扶醉鬼一样把他架回了小卖部，走到半路时抬头看了看，自家窗户正昏昏暗暗地亮着光。

纪亭打定主意，要是纪广成酒疯还没下去，自己今晚就算冻死在外面也不回家了。

纪亭开门时，纪广成正低头坐在桌旁串耳环，地上放着几大袋金属零件。那零件不大，纪广成得低头就着灯光仔细看，背更驼了。

他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纪亭，声音略有些不快：“怎么回的这么晚。”

纪亭低头蹬了鞋子：“本来想等你睡着再回来，怕你还醉着，又想打死我。”

纪广成坐的椅子嘶哑地叫了两声，随即就是地上装着散珠的袋子倒地的声音，里面细小的珠粒撒了一地。

“你他娘又嫌我烦！我是你老子！打你两下怎么了？我的腿是他娘怎么瘸的！那女人拍腚跑了，你现在也看我什么都干不了，嘴里不给我一句好话！”

“诶，”纪亭上前蹲下身，拍了拍纪广成的腿，“你都瘸了，我还能给你打，就是看在你是我老子的面子上。没事少喝点酒，要不然我这两天又白干了，你耍酒疯还非得打我，不累得慌？我这点年纪到处打零工，拿得少还得被人指指点点，我也不容易。反正我念书也不好，你等我上完这一年，我出去打工养你，行吧？”

纪广成苍白的嘴唇扇动了两下，像个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下来。

纪亭起身收拾地上散落的珠粒和桌上的手工活：“吃了没，没吃我给你做。晚上别串了，省得看不清串错了。你白天做，我晚上回来干。”

纪广成摇了摇头：“不吃了。”

“怎么不吃啊，”晚归的宗盛泉又把桌上没拆封的袋子往宗宇那边推了推，“特意叫饭店给你送过来的，你放到现在都不好吃了。”

窝在沙发里的宗宇摘了耳机：“晚上吃多了，不饿。”

“学校第一次月考是什么时候？”宗盛泉坐到沙发上，抬起宗宇的腿放到自己腿上拍了拍，“这个学校水平怎么样，能在级部继续前三吗”

宗宇把pad丢到茶几上，长长伸了个懒腰：“好像是下个月十三号吧……学校具体水平不大清楚，跟原先学校一个级别吧。诶爸，这套课不用买了，试讲水平也就这样，你先前买的那两套课讲的比这个好多了。”

宗盛泉摸出一张激活卡：“不用买，晚上跟刘总吃的饭，这就是他机构的VIP金卡，够开所有课的那种。”

“噗，”宗宇接过那张卡看了看，“他这个课对那种中等水平的学生有效，对我没什么用。”

宗盛泉点了点头，起身去倒水：“你妈还没回来？”

“嗯，出去买东西去了。”

宗盛泉一句话没说，脱了外套径直回了卧室，宗宇隐约感觉听到了一声冷哼。

宗宇也起身准备洗漱睡觉了，他是真的不大愿意在一家三口同时出现的环境下清醒太久，那感觉当真令人窒息。

第二天清早宗盛泉就走了，穿着睡衣的赵玲睡眼惺忪地站在卧室门口时，看见宗宇也拎着包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