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晨跟着蓝色鸭舌帽的男人，一路上左闪右避，这人弓着身体，直往人群里钻。他微微蹙眉，转个身，特意利用柱子堵住两人之间的视线，再加快脚步，换个方向迅速追去。

男人停下脚步，似在人群中寻找什么，突然，汪晨从侧面冲出，伸出手一把抓住男人的小臂，男人浑身一僵，站在原地没有动。

汪晨快速转身，刚要抬手摘下男人的帽子，整个大厅的灯忽然间暗了下来。

“都让一下！给模特们把上台的通道让开！”

黑暗中，不知道谁推了一下。

汪晨的视线一直跟着鸭舌帽男人的身影，没有注意到脚下，结果被电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向旁边倒去。

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人牢牢地扶住，半揽进怀里。

这人呼吸急促，迅速松手，汪晨想要抓住他，却在黑暗中抓了个空。

舞台中央的大灯亮起，蓝色鸭舌帽的帽檐映入眼帘，就在距离汪晨不到一米的地方。

汪晨刚要伸手，全场的灯光又忽然熄灭，整个玻璃天花板上都开始闪烁着光点，像是璀璨的繁星。男人松开手，身体一侧，钻入人群。

“想跑？”汪晨跟着仅有的光亮追上男人，伸手拉住这人胳膊的时候，大厅里突然亮起。

总导演梳着红色的炸毛大背头，气急败坏地上了舞台，吼道：“谁！谁让开的灯！去去去！模特都下去，重来一遍！！！”

汪晨看着面前背对着他，高出些许身量的男人，沉声道：“还要我来帮你摘帽子吗？”

男人浑身一紧，缓慢转身，汪晨没有再犹豫，伸手摘下这人的帽子，帽子下居然是一个秃顶小胡子的男人，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汪晨。

汪晨立即变了脸色，松开手，说：“对……对不起……”

大厅里的灯再次熄灭，全场又陷入了一片隐秘的黑暗，只有舞台的中央灯光闪烁。

汪晨四下扫量，眉头越皱越紧。

黑暗中，秃顶男人又不知道被谁一把拽走，然后脑袋顶一凉，再次变得光秃秃。他摸着头，说：“今天是撞了邪！谁他妈跟老子恶作剧，戏弄秃子好玩吗？”

裴里德拿着帽子，绕过人群，背靠着大立柱喘着粗气。

通讯器里传来林小佳的声音，说：“刚才切换灯光已经很冒险了，你不准在会场里逗留，现在进入后台衣帽间，旁边有个只供商场工作人员使用的电梯，需要门禁卡，不用我怎么教你混进去吧？”

裴里德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把帽子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说：“都是女的，我直接刷脸！”

“你真是我爷爷的爷爷！”

裴里德停在后台的入口处，看着左手边落地玻璃窗上反射出的帅气面庞，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Handsome grandp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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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凉，市局大楼屹立在城市的主干道旁，路边车辆渐少，门口值岗的警员背着长|枪站得笔直，融在黑夜里，显得越发萧瑟和寂寥。

还不到十点，林朝正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他晃晃悠悠走在路边，大大地张开嘴准备打哈欠，刚“啊……”出去半声，就赶紧把睡意吞下。

汪晨转身，看着身后鸡窝头的林朝正，说：“你不用跟着我，回去休息吧。”

林朝正努力睁大眼睛，单眼皮赫然成了双眼皮，瞪直眼睛说：“我……我不困？”

汪晨看着林朝正半天没说话，半晌才闷声道：“走吧。”

林朝正听完，一路小跑着跟上去，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向重案组的大办公室走去。

楼道里空空荡荡，只留下头顶的一排小夜灯。

林朝正听着自己脚步的回声，说：“汪警官，最近除了霍华德的案子没有大案，珠宝展还有两天，这会大家应该都下班了。”

汪晨没有回答，拐个弯，两人一起进了大办公室。汪晨径直向楼道内侧走去，林朝正远远看见钟翰办公室门口的灯，有些疑惑地看看汪晨。

汪晨低声说：“我找他。”他话说完也不敲门，直接上手推开。

钟翰：“………………………………”

林朝正原以为这两个查案大佬应该是什么时间约过，特意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起分析案情，共同感受灵魂深处的默契源泉。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来得突然，一个完全没有准备，仅凭缘分，奈何缘浅。

这会钟大队长耳朵上挂着笔，嘴里含着泡面，耷拉着拖鞋扣着脚，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配上魁梧的大脸盘，活像《灌篮高手》里抓着樱木花道补课的大猩猩。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异常安静，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越来越尴尬。

林朝正率先缴械投枪，结结巴巴地说：“钟……钟队，你也爱吃泡面？”话题生硬，他一说完简直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钟翰不动声色地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穿上拖鞋，一口面足足嚼了一分钟，嘟嘟囔囔回了个“嗯”字，停顿一下，又抬手拿掉眼镜，合起来放在桌上的眼镜盒里，故作冷静地说：“你俩不下班，来这干嘛？”

“找你。”汪晨的语气听上去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走近办公室，从桌子上随手拿起珠宝展的平面图，撇一眼眼镜盒说，“年纪大了，视力也退化了？”

钟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