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苏竹筠问道。

连他们研究所一天的零头都算不上。

“这你要看在哪里生存了。”老人也算是见多识广，笑了笑，没有在意苏竹筠的反问。“你是大星球来的？这些钱在你们那里连个零头都够不上，但是在这里可以活得很好。这里落后，消费水平也低。”

“这里是和你们那里完全相反的两极。”他很坦然地说。

苏竹筠思索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老人看他这个样子，心情看上去更好了些。“我就知道小沈的朋友没有不通情理的。”他这样说，“那我带你去看看账本，我们今天可以工作，对吧？”

“可以工作。”苏竹筠回答道。

老人似乎对沈意得很有好感。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会主动找苏竹筠闲聊。苏竹筠怀疑他就是想找一个说话的人，账本很简单，金额也不是很大，老人一个人处理完全处理得来。而且老人一直在提沈意得，在屋里聊的不是很尽兴，干脆就拉着苏竹筠搬着椅子，在店外说话。

“我真的挺喜欢小沈这孩子的。”老人一个劲地说，“真的，我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真诚的一个人了。”

他一个劲地重复只会让苏竹筠感到些许的反感。老人也不说他哪里觉得沈意得真诚，只是一直重复这句话。如果不是苏竹筠自身的涵养，他或许早就离开了。

“刘老，店里没人？”叮铃铃清脆的声音响起，沈意得骑着一辆苏竹筠没见过的破旧的交通工具过来，身上还穿着特殊的制服。

刘老一看见沈意得这副样子就立刻拉下脸，整个人都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苏竹筠简直要怀疑刚才一直在夸沈意得的是不是眼前的这位老人了。

“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刘老说。

“啧，这不是刚下班嘛。”沈意得摊了摊手。相比和苏竹筠相处，沈意得对这位刘老要放松得多。

他看见坐在旁边的苏竹筠。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放松地和苏竹筠打了个招呼。他察觉到苏竹筠疑惑的眼神，大致猜测到苏竹筠疑惑的原因，于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制服。“不知道这是哪种职业？”他问道。

他猜测苏竹筠大概是来自发达的星球，因为某种原因沦落成货物出售。但是他不会去问苏竹筠的来历——那或许对苏竹筠而言代表着伤痕。被人揭开伤疤的感觉太痛苦，因为他也被人伤害过，所以他不会去做揭人伤疤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用“那里”代指苏竹筠的故乡。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

苏竹筠摇摇头。

“邮递员。”沈意得的眼神很温和，“一种在你们那里废弃了的职业。”

“那是自行车。很老旧的一种交通工具。”他很亲切地摸了摸车把手，“这是我的老伙计。”

他的眼里有温情。他并不讨厌这份职业，甚至是欢喜它的。

——和苏竹筠见过的人截然不同。清贫在沈意得的眼里，不是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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