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玙下班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走在没人的小巷里,头浑浑噩噩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哈欠。
林玙上的是夜班,在一个酒吧里卖酒,一晚上能挣多少钱还得看你卖出去了多少瓶酒。他累了一夜,下午还要去朋友的饭店里帮忙,能休息的也只有这么一上午。
想着,脚下步子加快了许多,凌晨的寒风刮在脸上,瞌睡虫顿时跑了一半。
突然脚步一顿,林玙下意识眯了眯眼。
“谁在那里?”
幽暗的巷道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那里,遮住了光。
林玙是个近视眼,远远看去,只有一片模糊。这几栋楼里住的人很少,平日里更是鲜有人来,现在天色还未亮,谁会那么早就起来了?难道是出去卖豆花的老王?看身形也不太像啊。
“呵呵”
这时,几道嗤笑声响起,林玙一愣,是前面那个人在笑?
那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向林玙靠近,他咽咽口水,手心冒出汗来,有些紧张。
“喂,你是谁啊?”
他大着胆子再次问道,那人依然默不作声,只是离林玙越来越近。
林玙也有些恼怒了,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那人影直直射去。
那人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但林玙还是将他看了个清楚。
这是一个男人,二十郎当岁,还很年轻。
穿的破破烂烂,一双破旧的布鞋烂了两个大洞钻出大脚趾来。身上挎了个葫芦,背后背了把木剑。左手拿着个圆盘,右手持着根木棍。
卧槽!这是啥?
乞丐,还是道士?
林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竟然有人过的比他还潦倒?
他以为自己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呀……
这么一想,林玙看着那人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对面的卫衍眼皮轻掀,这就是师父让他找的妖精?看起来也太蠢笨了些吧。
他有些无语。
卫衍打从有记忆起,就跟着师父莫真道人在茅山修行,学着一些降妖驱邪的道术。莫真道人是茅山第三百六十任掌门,茅山宗传到他这一辈已经人丁稀落,座下也只有卫衍这么一个弟子了,无可厚非卫衍就是下一任茅山掌门,也就是第三百六十一任掌门人。
茅山是大宗,尚且式微如此,其他的小门小派更不必说,早就七零八落。树倒猢狲散,门下弟子纷纷下山赚钱娶老婆去了。至于那些打着招摇撞骗旗号的小道观,莫真道人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直言那些喽啰根本称不上是道士。这也是卫衍自诩是这世上最后一个道士,这是勇气,也是底气。
卫衍在茅山修行了二十年,每天看到的除了山上的树木便是那林中的禽鸟,连那个便宜师父莫真道人都是好久才见得上一回。莫真神出鬼没,卫衍也不知道他究竟干什么去了。只是过段时间便出现一次传授他道术,然后又消失不见,直到下一次检查他学的如何才会出现。
卫衍修行的特别快,而且几乎畅通无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复杂难懂的道术和符篆仿佛就刻在他脑海里般,只要一接触便活了似的纷纷涌现。他有时候好奇去问莫真道人,莫真只是摸着下巴那绺白胡子,高深莫测道:或许你前世也是做的道士罢。
卫衍不相信前世,他长这么大连半个妖怪都没看见过,莫真道人不许他下山,他有时候心里彷徨,不知道自己修行道术是为了什么?难道要一辈子待在这茅山上,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道士?
这个问题在他二十岁那年得到了解决,那天莫真道人突然出现,满脸凝重。
“我快要走了。”他说,声音难得有些苍凉。
“哦”卫衍满不在乎的点头,他早就习惯了。若是有一天莫真不走了,天天待在茅山他才会吓一跳。
“是要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莫真的声音拔高了些,他神情凄凄的望着卫衍,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半分伤心。
可卫衍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像是他说的只是一件平常事。
莫真叹了一口气,神情更加落寞。唉,早就知晓是如此了,他心肠如此冷漠,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也许也只有那个人……
“我会帮你收尸的。”卫衍看出了莫真道人的失落,他勉强安慰道。这个人,毕竟养了他二十年。
莫真有些欣慰,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难得他还会愿意帮他收敛尸骨,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换来了一些回报。
莫真道人宛若白骨的手颤巍巍的递给了卫衍一样东西,卫衍好奇接过,那是一本书,封面两个漫画版的男人抱在一起,他脸一黑:莫真这是什么意思?
莫真是这么说的:“我去以后,你就拿着这本书下山,去找一只妖精。咳咳,这本书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有了它,你们就可以回到该回的地方了,嗯咳咳……”
莫真垂下满头华发的脑袋,掩去了眼底深处的不舍和眷恋,还有一丝不察的悲凄和嫉妒……那时,你就会彻底忘记我了,回到你们的地方,没有我的世界。或许你还会恨我,恨我强行留了你这么多年,呵呵,莫真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找一只妖精?
该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