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袭来,我试着动动前肢却没有丝毫力气,可能已经断了也说不定。我苦笑,想什么呢?肯定是断了,怎么可能不断呢?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眼珠也转动不得,我仍是原形的模样,身体每一根毛发都疼的发酸,没有力气。
耳边有细微响声,像是磨刀声,刀刃在磨刀石上“嚯呲嚯呲”的响。我想,我可能掉到了凡间,被个屠夫捡了去,准备开膛破肚,吃一顿狗肉火锅。
似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磨刀声停了。
有人说话:“那位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响起:“刚上来去天帝处复职了。”
“他知道犹的事吗?”
“合该是知道的,当初是凡人不知道,现在是仙者一切都该了然……”
“那你说,他会不会来?”语气冰冷冷的。
略微的停顿。回话那人“啧”了一声,“这谁说得准,虽说犹是为了救他,可是却坏了他的劫数,别人不一定怎么想。”
“哼。”
又恢复了寂静,但是两人并未离去。我的灵台恢复了一丝清明,反应过来这声音有点耳熟。
哦,是了,是我主人封一战神和他的酒肉朋友琺锗灵君。
那么那个他又是谁?又为什么要来看我?难道是封一的新朋友?我有点难过封一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家里狗子伤成这样了,倒是成他和朋友叙旧的借口了?
一激动就来气,胸腔被一股撕裂的剧痛包围,又有灼烧的热感和冰冷的寒气轮番进攻,我疼的想打滚,可是却动不了。我想起之前在祥云上疼的打滚,好像确实有点用,毕竟打滚分散了一点注意力,不会只能感觉到疼痛。
对了!分散注意力!
我开始放空脑袋,眼前渐渐出现一个面容清癯的俊颜,我有那么一刻的愣神,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轩。
我为了给轩增加脱身的机会吞了月亮,轩现在怎么样了?逃掉了吗?有没有受伤?如果逃掉了回到家发现我不在会不会很失落,会不会以为我偷偷跑掉了?
我突然有点着急起来,拼命地想要支起身子,连疼痛都忘记了。分散注意力果然是减轻疼痛的好办法,只是当时的我连这个都没有注意到,心里的急火差点将自己烧了个干净。
在我着急的时候,有脚步离开的声音,并且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逼近。
是封一,我现在感官不太灵敏,只是觉得应该是将我从柔软的床榻上抱到怀里。他捏捏我的爪子,抬起我的前肢,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苍凉:“他是玄南帝君,下凡历劫,本该死于那场叛乱既能重列仙班,”又深深叹了口气,换了一副恶狠狠的语气,“结果你倒好,生生坏了人家的劫数,玄南又在凡间多呆了三年,刚刚才回来,真不知是该骂你蠢勇还是该夸你重义。”末了,又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这对我来说可真是意外惊喜,轩不仅没事,而且还是个神仙。我胸腔里那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咻”的一下随着封一的话扑了下去,轩没事,真好。可是火焰消失了,疼痛就又回来了。
封一一直是个果敢善断的人,第一武□□号不是白来的,今日里居然连叹三口气,我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怪异之感。但又有点愧疚,封一救了我一定废了不少功夫顶着不小的压力,可是他还不知道我已经醒了。我想象了一下,现在在他眼里的我该是一个断胳膊断腿儿奄奄一息的瘦巴巴的小黑狗,他一定伤心欲绝。唉,惹得第一武神哭的稀里哗啦,作孽呦!
虽然我现在感官受损,听觉却是仍旧异常敏锐,门外又有一阵脚步声,沉稳中透着点急切。封一作为第一战神,虽然早已经退役多年,但好歹还有些威望。第一战神的狗子受伤了还是会有许多仙者来慰问一下的。不过也许人家想来一睹那个食月天狗的悲惨下场也不一定,凡间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等我能开口说话了我一定要告诉封一,让他仔细琢磨琢磨来拜访的仙者里哪些是真心,以后我一定要深交。
封一揉了揉我的头,“呵”了一声,道:“来的倒是挺快。”也不只是对我说还是对门外即将到来的那人说。
来人已经进了门,“封一尊者,我……”
无比熟悉的,那是轩的声音,轩来了。我的心里像是河面泛起了一圈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
封一将我放回床上,“噔”一声,有剑出鞘,原来刚刚是封一在磨剑。轩的话被截断,接着便是冰冷的兵器碰撞的响声。
“我会照顾他。”轩说。
“谢谢帝君,不用了。”封一说。
“他同意让我养他。”轩的语气拔高了几许。
“呵,是小犬不知天高地厚,怎敢劳烦帝君。”
没有人再说话,兵刃之间的碰撞声更加激烈,一声接着一声。
我心里着急如火燎,怕封一下手没个轻重伤了轩。我想发出声音来制止他们,可是嗓子眼仿佛被面团黏住,我努力张嘴,终于一股撕裂的疼痛过后我发出了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