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怒目斥道:“你可知这小鼠是从何处逃来的?鬼寺!侯爷下了敕令,鬼寺准进不准出!这精怪也不能例外。”
天竺鼠瑟瑟发抖说道:“我、我生于鬼寺,长于鬼寺,百十年间来去自在,若论资历,阴侯阁下也是后来者,凭什要限制我的自由!还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啦?”
又有一鬼喝道:“要什么天理,要什么王法?除了那池昭狂妄,在这阴域,还有谁是侯爷对手?这翰城阴域迟早是侯爷的,侯爷就是天理,就是王法!”
天竺鼠被它这等狂言惊得鼠目圆瞪,胡须哆嗦,显然吓得不轻,再一开口,舌头都抻不直了:“你你你们这等放肆,难道就不怕怕怕魔魔魔魔尊?”
“你说酆都里那条蛇?”一声嗤笑:“他远在千里!再说了,池昭那只走狗也无法将侯爷如何,魔尊本人怕不也是以讹传讹,远无传闻中的神通!”
天竺鼠怕极了,肉嘟嘟的身子蜷缩成一个球,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一样。它感觉脖颈上捏着自己的那只手一松,身后传来抚掌大笑:“好。好一个侯爷即天理,侯爷即王法!”
这声音虽是笑着的,语调却又怒又寒,如同吐信的蛇般有种渗人的阴冷。众鬼差面面相觑,尽皆心生惧意,摇着铃铛的为首之鬼上前,壮着胆子说道:“你、你既已知晓缘由,还不速速将小鼠交出!”
姜离忧不应,它便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却见树荫下的美人蓦然抬手,一双红褐色的竖瞳映照着凛凛夜色,森寒肃然,望过来的眼神如神祗在云端俯瞰蝼蚁,傲慢轻蔑。
姜离忧指节屈伸,周身气势暴涨,青色的灵息拂动着轻盈发丝,他下颔微抬,沉声一喝:“滚!”
逼近的众鬼像狂风肆虐的芦苇丛,被这一喝斥退开去,歪七扭八倒在空中,有道行微末的,直接化成一缕青烟钻入地砖。
那晕头转向的众鬼还没说什么,反倒怀中小鼠忽然爆发尖叫:“啊!!蛇!!!”
姜离忧怀里一空,那小东西竟然以比之前逃出铁笼还要快百倍的速度从他怀中窜出,身后缀着一串串残影奔向长街尽头。
七晕八素的鬼差竟还牢记使命,不忘初衷,你搀我我扶你挣扎着立了起来,像串破烂葫芦前个挂后个,虚弱无力地追了上去。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姜离忧一人,唯有空荡荡的夜风卷着树叶飘过。
姜离忧:“……”
他无语片刻,还是朝着天竺鼠消失的方向小跑着追了上去。站在街口,两条岔路出现在他眼前,姜离忧凭直觉选了一个,追了一炷香时间,停下脚步时,眼前却现出一个繁华市集。
这么晚开市集的,定然是鬼非人。姜离忧心下纳罕,原道醉春风立于雾墙边沿,算是半只脚踏入人间地界,而此处才是真正核心、鬼市所在。
身后传来嗒嗒马蹄声,伴随鬼怪妖精的惊呼,熟悉的白骨马掠出一阵疾风。
姜离忧转身一瞧,黑衣飒飒的池昭御马从旁侧驰奔而过,一勒缰绳,马儿在原地嘶鸣两圈,却不影响他举长/枪高喝道:“本将军得到消息,追捕中的要犯逃入鬼市,急需缉拿,市集暂且全面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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