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我可以和你谈谈吗?”韩光的语气中充满了温柔,仿佛此刻的他就是一位慈父。或许这正是他所要的,他正是要以慈父的方式来和韩春谈谈心。
韩春一愣,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平日不一样。父亲为什么会不一样?他想知道,所以他道:“可以。”
韩光叹了口气,盘腿坐在了蒲团上,道:“你也别跪着了,咱们父子俩就坐下来聊一聊吧!”
“好的。”韩春也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韩光道:“你知道郑庄公吗?”
韩春点了点头,道:“知道,昔日的霸主,昔日的郑国无比强大,昔日的郑国也是光辉无比。不过,现在的郑国已经是诸侯国随时都可以欺负的小国,它的光辉已经不在了。”
韩光道:“说得好!那么郑国的光辉是如何失去的呢?”
韩春一惊,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所以他并没有接这句话。
虽然韩春没有接话,可是韩光却不想就这样停下来,“因为他的继任者们只是继承了他的国君之位,没有继承他的事业,所以郑国才会沦落到如此田地。这就像是咱们韩家,难道你希望有一天,你的儿孙成为人人可以欺负的人吗?”
“不会的,没人敢欺负他们,等他们长大了,我会教他们射箭。”韩春道。
“然后呢?”韩光道。
韩春一时语塞,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韩光继续道:“当有人欺负他们时,他们就用箭射死那个人吗?如果是这样,那你的儿孙变成了什么?人人讨厌的异类,人人憎恶的大害。如果你把儿孙教成了这样,他日你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你的爷爷和太爷爷?”
韩春的双眼紧闭,两行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韩光知道韩春有些动容,于是他加紧劝说:“你生活的这个地方叫棋城,是个崇尚下围棋的地方,你能让所有的人放弃围棋,和你一样喜欢射箭吗?”
韩春摇了摇头。
韩光道:“这就对嘛!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一个人是无法改变一群人的,只有那一个人随着那一群人变。这就是社会,人是不可能改变社会的,只可以适应社会。现在,社会上的人都在学习围棋,你应该放弃射箭,去学围棋。”
“我不同意!”韩春“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他看着韩光道:“您说的不是社会,只是随波逐流而已!真正的社会应该是但凡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只要能把那一技之长研究到家,都可以在社会上立足。天下的技艺不只围棋一门,天下也不只是棋城这么大,任何技艺只要你掌握的好,就可以在社会上任何角落立足。就像吴姨,她不喜欢围棋,她喜欢医术。所以她去找扁鹊学习医术,学会了治病和治伤。如今,她不是照样可以在棋城立足吗?”
韩光听着韩春的这番话,竟然哑口无言,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反驳这番话。或许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因为韩春所说的这番话也许就是真理,真理从来就是无法反驳的。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失去了来到这里时的温柔,仿佛一下子由慈父变成了严父。
韩光也站起身来道:“你是不是也想学她?有一天离开棋城?”
韩春点了点头,道:“我如果知道哪里有神箭手,我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你放肆!”韩光怒扇了韩春一个耳光,顿时打红了韩春的一边脸,韩春又跪在了蒲团上。
韩光怒道:“你这个不肖子!我韩光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你这个不肖子!”
“哔——”
韩春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朝发出哨声的地方跑去。
韩光道:“韩春,你要去哪?”
韩春听到韩光的话,他停下来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不说,然后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