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安睡!”群英众卫亦齐声喝道。
老黄门刘公公已吓得瘫软在地,用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把门掩上,转过背去,靠在门后瑟瑟发抖。
刘公公已年过六旬,在宫中为人倒也和善,哪怕是皇帝跟前近人,也不敢恃宠而骄,处处留得一线,是个极精明的人物。常幻想着再过几年,便可告老还乡,在湖边买一处小宅院,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群英卫这般以武犯禁,却把自己多年所构筑的梦想给戳破了,直感觉从云端坠落到了地上,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来,****一大片,凉意习习,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这……这……”
大陈皇帝从未想过群英卫会越过界限,重回江湖莽汉身份,这般不讲规矩,皇权威严瞬间被这群江湖草莽撕了个粉碎。恐惧过后,反倒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身份、地位、权力一切都变得虚无。
今晚,他并非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是一名龙钟支离的老者,一名普普通通的人,对谁都没有威胁,超然物外。外面正有一群江湖客,正用心中“道义”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躺在椅上,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忽而涌起几分倦意来,不禁打了几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沉沉地道:“朕……我要睡了……”
刘公公一见皇上模样,急得都快哭了。此时又不敢大声叫唤,慌慌张张的拖了一条凳子抵在门上,死死的将凳子腿儿抱在怀里,脑海中幻想着自己诸多死状,越想越是清醒。想的多了,身子也不像原先那般抖了。
殿外的羽林军没了主心骨,又见群英卫不像是要造反的模样,心中忐忑,不知其要搞什么名堂,只得护在外围,来回巡视,勉强安慰自己,当如平日里一样即可。
已近辰时,夜色渐散,天边晨光熹微,最是人马困顿时。
倏而刘玄彬身动,往前迈出一步,“铛”的一声,将一柄飞剑斩成了两截。茅永年亦抽出“斩鬼”阔剑,冷冷的看向西南角落,怒声喝道:“滚出来……”
只见殿下西南角处,一名羽林军中巡夜小兵发出阵阵狞笑,与此同时,东北,东南,西北,正南方向杀声震天,四个方向涌出大队人马,冲得快的,已和前线羽林军杀作一团。
来人无一不是一袭黑衣,左臂上印着通仙教的圆形标示。茅永年纵身跃下,与那名装神弄鬼的小兵交起手来,那小兵躲了几剑,旋即往地上扔出一枚烟玉,趁茅永年躲避之际,与南方来人合作一处。
“永年……回来。”郑麒麟出声令道,眼中冷冷的注视殿下五人。
这五人形若鬼魅,竟不知是何时绕过羽林军重重防线,直奔到殿前。
“丛队长……别来无恙啊。”说话之人声音怪异,仿若从腹腔中发声,右脚已残,全靠一根铁杖杵地,脸上满是烂疮,神色枯槁,冷冷的月色将他映来,人鬼难辨。
莫诚若在此处,定能将这人认出。他便是在太白居与莫诚照过一面的,通仙教“正八仙”之一,铁拐吕。
丛不语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心知此人武艺不弱于自己,遂将折扇捏在手上,神色俨然,如临大敌。
“嘿嘿,病钟馗茅永年,果然名不虚传。”方才那小兵,手执一柄铁如意,阴鸷地笑道。此人亦是通仙教“正八仙”之一,曹国旧。
“李……李仙友……这些人,我……我要对付谁?坐在地上那人好像厉害得紧……我打他不过……”兰采和支支吾吾的问道,望着郑麒麟,倒先萌生了退意。
“兰仙友莫怕,姓郑的老头,自有人来打发……”李洞宾背上负着两柄长剑,此时只余一柄,抽将出来,望着刘玄彬,发出阵阵怪笑。
“哦……那就好……那个小矮子交给我,钟仙友,你莫要和我抢……”兰采和指着高齐天道。
钟离汉摇了摇手中铁扇,神态自若地道:“兰仙友请便……我谁都不抢……”
高齐天朝地上吐了口浓痰,朝兰采和愤然道:“你个死肥猪,待会儿看老子不把你吊着烤。”
郑麒麟全然不将那五人放在眼里,却望着那五人身后人影道:“太子殿下既然来了,又何须躲躲藏藏……你老子才被我哄睡不久,你就来闹,还真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