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道无形屏障令长空探险队再无以前行。众兵士遂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原路退回。退回之路已于初来时截然不同,一路阳关大道,风和日丽。天梯两旁参天古树莫不婆娑多姿,如巧笑倩兮的丽人。先前留下的坐骑均在道边悠然踱步,俨然神仙府里养尊处优的神兽。兵士们莫不惊诧莫名。
回到涯霄大本营,汪承云随吴刚向汪芒维玺陈述经由。
吴刚道:“大将军,探险恒星之路如此恶劣,我等是否可以使用天逸梭攻克难关?”
汪芒维玺沉吟道:“此法不妥。我等远征天庭,以睦邻友好、保家卫国为宗旨。在天梯里只用非机械动力是我华夏向星际示好的基本姿态之一。天逸梭毕竟是兵器,若贸然使用,引起星际争端,便非我等原意了。再说,天条第一条,便是天梯里不得使用机械动力。刚将军,说来奇怪,此天条从未有人面宣,亦无星际陈表,但从本将军筹备登天梯的首日起,便深植脑海,而且一直谨遵迄今,丝毫不敢违拗。”
吴刚拱手行礼道:“谢大将军指正!大将军这么一提,末将亦有同感。甫上天梯,末将已然明白此理。仔细思忖,此理竟不得何年何月从何而来。”
等待一边的汪承云早已心急火燎要说说母亲之事,他就空上前向父亲转述母亲原话,然后道:“父亲,孩儿不太明白。母亲不是早已离世,为何栩栩如生现身眼前?又为何不近情理、冷静有加?”
汪芒维玺沉吟良久,道:“承云吾儿,尔三岁之时,母亲病故。依其生前愿望,由百花百草编织鲜冢,置于万里长河,任其漂泊,却原来漂至如此美丽场所。甚幸甚幸!上古时代,人们传说,人死之后魂魄将飘向天堂。想必乃母所在即为天堂。‘天帝座下天使,掌理宇宙规则’,嗯,此话是否意味着天上人间万象皆于天堂掌握之中?母星危难?地球会有何危难?难道天堂能未卜先知?”
当汪芒维玺修颛顼帝、派出一队轻骑时,发觉天梯已状况倍出。首先是定位极难,天梯入口变幻莫测,不论是算理家抑或占卜家,皆一筹莫展。定位所花时日一次长似一次。穷尽解数定出位置后,往天梯里头一望,雾气森森,阴郁重叠。汪芒维玺心下甚骇,催促兵士启程。兵士踏入天梯未几即通讯中断,生死未卜。如此三番五次,前后派出十余支队伍,皆杳然于天梯深处。
十重天涯霄之境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阴影中。
入夜,汪承云蹑手蹑脚,牵出虎白,腾空而起,往天空深处飞去。“母亲----”他喃喃自语,他相信母亲与他的心电感应足以引导他前往天堂,问个分明。突然,一声高亢的鸟鸣,凤凰驾着青鸾划空而至。只听得她咬牙切齿道:“汪承云,我就知道你要偷偷摸摸找你妈妈。带上我!要不然我就告诉你爹。”凤凰是苏美尔人,讲不来之乎者也,一张口便是几千年以后华夏大地流行的白话文。
一袭火红的长袍在她瘦小的身躯上咣里咣当。
汪承云吓得小脸煞白,五官似乎都要从脸上吓跑,他连忙摆手:“嘘----,声音小点,让大人发现就死定了。你来凑何热闹?我只是去问问母上地球怎么了。一会会就回来。”
“她不会告诉你的。”凤凰顺手就泼了一盆凉水过来:“要是能告诉你,上次见面就已说了。”她不住地回牵青鸾。青鸾与虎白已乌鸡眼儿似的,互不服气地斗上了。“再说那恒星四周都是气,温度又高,你怎能进得去?”
“你把虎白往后拖拖。”凤凰不客气地要求道。
汪承云气得嗓子冒烟:“关虎白何事?分明是你那大鸟挑衅在先。喂,为何我做啥你就要做啥?凤凰,我这是正事好不好?”
“我帮帮你不行吗?”凤凰伶牙俐齿地反驳:“换作其它人请我帮还得看我乐意不乐意呢。天空这么大,一看你就忘带星象笔。这么瞎跑,何时能找到?再说,不走天梯,时间会变得老长,没准你回来时,已变成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爷爷了。呃!请允许我收回白头发三个字。”她不怀好意地在汪承云的白发上瞄来瞄去。
“天梯都那样了,怎么走?”汪承云气急败坏道:“而今我等与家国音信皆无,母亲言及母星有难,父亲与将士们焦虑无比,只有虎白能走虚空,足以巨量缩短物理时间。我驾它在周边兜一圈,无需多日,不定能找到天堂,找到母亲,询问一番。在大,为国;在小,为爹。你老来起什么哄?”
最后一句话说得凤凰心中大怒,差点儿把头顶上冲天辫气倒。她呵斥道:“笨!真笨!!”
汪承云大声反驳道:“再笨也比你聪明。”
凤凰抬高了声音道:“你干吗那么大声?你不怕你爹听到啊?”
“到底谁的声音大?”汪承云气坏了,声音陡然高了一个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