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就叫‘战争女神号’!”原本站在船首像边的普瑞斯梦跳到船板上,说道。
一个来自爱琴海的老水手,也高声赞同,他昂然念道:
“目光炯炯的雅典娜降临在他们中间,
带着那面永恒不败的埃吉斯,
埃吉斯的周围飞舞着一百条做工精致的金流苏
每条流苏都与一百头牛相等价。
埃吉斯闪烁着金光,女神穿行在军阵之中。
激励战士们的勇气和力量,
使每个人都感觉到,
和坐上广阔的海船,返回亲爱的家乡相比,
留在此处参加战斗是更加甜蜜的事业。”①
这是《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吟咏的这位老水手是整个舰队最老的,虽然长期的海上生活已让他有些青光眼,却极受这些癫狂的海盗们的尊敬。
此时,黎明女神将光撒落在金色的船首像上,拥有狩猎女神之弓,智慧女神之盾的船首像闪耀了起来,更加让人敬畏。
“好!就叫战争女神!”孟克道:“你们这群腌渣丑陋的男人们,觉得,我们金匠公司大小姐提议怎么样?!”
“好!就整他个‘战争女神’!”孟克就喜欢战争。
“好!”英伦的水手自然觉得总比呼声颇高的‘日日不落号’好。
伊比利亚半岛的水手们也在欢呼:“Viva la vida!”
一个奇怪的现象在这群不讲常理的海盗中出现了,抢了对手的船居然让对手的女儿重新命了名。
奇怪的现象,奇怪的迷思。
古罗马的希腊作家、哲学家普鲁塔克曾提出一个关于一艘船的迷思,一个视女神雅典娜为保护神的少年英雄忒修斯之船。哲学家假设此船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即使只有一块木板腐烂了,也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当所有的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部件了。那么,最终产生的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吗,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呢?若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当这艘原属于金匠公司的旗舰‘皇家血统号’,变成了‘战争女神号’,这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若不是原来的船,是被劫持那一刻,还是驶出港口那一刻,还是改名时,不是原来的船的?
若还是原来的船,这船是变得好船还是坏船了呢?有更正义吗?有更邪恶吗?有木板要换吗?
哲学家就没想过忒修斯之船上不再是忒修斯,而是雅典娜,而是哲学家自己,而是群海盗吗?
海盗们可没精力去想这些,这船现在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他们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上哪再去大干一票!
双眼昏花,却仍见得到波光粼粼的老水手帮助着将小船放下,让雷格纳回归他的‘哲别号’,旁边的水手们全都忙碌了起来,似他再度咏起的史诗:
“水手们技术娴熟地抓住绳索,
竖起了高大的桅杆,插入牢牢的底座,
并紧紧地固守在甲板上。然后用手拉着坚韧的皮绳,
升起了雪白的海帆。
海帆被大风吹得鼓鼓的。
更加迅猛地行进,
在海面上开出了一道笔直的浪花之路。
水手们把黑色海船上的缆绳都绑好,
然后把盛满美酒的大酒缸抬了出来,
向天神献上香甜的美酒,
最重要的一位天神就是宙斯之女雅典娜。
海船就这样乘风破浪飞速前进,
驶过了夜幕,进入了光亮的黎明。”
(《荷马史诗-奥德塞-第二卷结尾)
①见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