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炫之一听,心说还是正事要紧。于是放弃了前去百花楼考察慰问的念头。
可没想到,那两位官差说的“很快”,居然长达整整一天。
到傍晚夕阳迟迟的时候,两人才酒气熏天地现身。
陈炫之本来还想请他两位进来再吃点饭喝点酒的,可没想到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不吃了不吃了,”官差甲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腆着个大肚皮正气凌然地说:“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不是来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官差乙也补充:“是啊,再说了我们还着急赶回去呢,别那么多废话了吧?”
陈炫之听到这里,又闻着两人口鼻里喷出来的令人作呕的酒气,心里的不爽简直要突破天际。不过他仍是耐着性子一边将二人往屋子里请,一边也不由绵里藏针地问:
“两位官差既然急着走,怎么今天不赶着白天来了,我这里早准备好了,就等您二位驾到呢!”
一听这话,俩官差居然没有恼火他多嘴多事儿,反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官差甲说:“哦,呵呵呵,这不能怪我们啊,实在是百花楼的花酒实在太醇,姑娘们太妙,我俩这折腾得一宿啊,觉都没有睡好。”
官差乙也补充:“是啊,你说觉都睡不好那哪行啊,是不是,第二天干活都没精神。”
陈炫之心里面“呸”了一声,脸上还是笑嘻嘻地把他们往里头迎。
“别那么多麻烦事儿了,”官差甲似乎担心里头准备了什么好酒好菜,连忙摆出一副清廉得不得了的模样:“把钱拿出来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于是陈炫之没辙,只好让阿哼阿哈把银子银票都拿出来。
银子500两,银票500两,一共一千两。
原本可以给满满当当1000两银子的,陈炫之原本是体量这两位官差,免得他们一路太累,可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周到安排对方根本不放进眼里,真是好心喂了白眼狼。
两官差一清点完数目,把装银子的箱子一盒,把那银票往身上一揣,转身就要走。
陈炫之一看,连忙又客气起来:“哎呀,两位官差,天色已晚,今天月色又不甚明亮,这一路回去虽然不多路程,但两位终究是身上带了这多银子的人,只怕……”
“只怕什么?”官差乙毫不客气地抢断,“你怕我们这银子会给歹人抢了去?笑话!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官差!是给朝廷做事的,太平天地清平世界,怎么有那么多歹人?你陈家少爷可不要造朝廷的谣!”
陈炫之一听,心下真是恶气横生。不过他没发作,仍旧是好言相劝:“啊,是是,官差说得是。其实啊,我们新柳镇一直是镇民自治,平日里也没个什么官员下降的,这几日有二位官差在,老百姓心里也是稳当许多。我的意思是,不如两位官差就在鄙舍多歇息一晚,要是镇上百姓有什么彼此龃龉争执的地方,明天说不定会来请示官差定夺呢!”
其实这全是陈炫之信口胡诌的。他纯粹是因为南山那边有匪盗,而此行两个官差回去又非经过南山不可。虽然他这里交割了银子没别的什么事儿,但万一真要丢了银子,清河县今年的税收少了,明年入不敷出又加派下来,还是他新柳镇倒霉。
可是没想到,陈炫之这一番好心全做了驴肝肺。
官差甲一听,笑了:“唉呀,陈少爷,原来是镇民纠纷之事你摆不定啊,呵呵呵。”他一拍胸脯,大拇指指了指远处李三他们家那个遥遥可见的阁楼,道:“以后你且记住了,李三爷,是我们俩兄弟的铁杆儿哥们儿!你陈少爷以后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就去找李三爷帮忙摆平——他在新柳镇,就相当于我们俩兄弟在!”
陈炫之听了这一番话,简直要当场呕血。
好啊好啊,我好心好意担心你们的安全,你们居然早就跟李三那厮串通好了要来气我。
什么李三在就相当于你俩在?你俩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朝廷命官了啊!充其量不过是个穿青衣的杂役罢了!还想抢班夺权咋的,呸!
陈炫之在心里发完这一通狠狠的恶气,俩官差转身就要走。陈炫之想到了些什么,连忙喊住他们:
“诶,两位官差且慢。您二位收了银子,也好留下一份字据,实在抱歉,因为平日里收支繁多,我怕糊涂,所以……”
一听要立字据,两个官差已经有所不悦。这时候阿哼已经把拟好的收据送了出来,顺便旁边备了笔墨和一方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