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交代下去后,段增一面召集众将商议军情,一面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小半个时辰后,斥候营打探到的消息表明,敌军在西面离城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并且开始安营扎寨。
至于敌军的兵力,因为敌营周边巡哨太多,斥候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从对方的营地的规模等方面,估算出敌军的兵力至少都有万人以上,其中更是有至少三千骑兵。
得知消息后,段增觉得应该谨慎行事,他一面派人将消息传给美阳那边,一面下令步兵全部撤入城中,而骑兵则留在城外机动待敌。
然而让段增感到疑惑的是,到了第二天,敌军除了派出小股兵力在周边村落大肆劫掠外,其主力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与此同时,美阳那边的传来的消息表明,叛军至少派出了四五万大军对付他们,如今双方正在对峙,不过大规模交战很快就会发生。
夏育同时还传来军令,要求段增务必要拖住叛军部署在这边的兵力,不能让这一万多大军杀到美阳,对那边的战局造成影响。
收到军令后,段增立即召集众将来中军营帐里商议军情。
“夏中郎的军令各位都已经知道了,他要求咱们拖住上万敌军,这个要求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诸位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高冉当先便道:“大人,上次咱们去救援临泾时,在泾水北岸一战就击溃了敌军上万人马,这一次我军仅仅只需要拖住敌军,难度要小很多。属下觉得,咱们只需多派斥候,监视敌军行动即可。”
吴坛站出来反驳道:“大人,属下觉得高司马所说未免有些轻敌,上一次我军能击败上万敌军,那是有多方面原因的,比如说咱们上次的兵力比现在要多,士气要更加旺盛等等。”
高冉还待反驳,段增摆了摆手道:“吴坛所说不错,上次交战与这一次交战的情形并不相同,大家不可轻忽大意。而且,诸位可别忘了,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右扶风,这里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若是敌军铁了心要赶去美阳,咱们可未必能挡住他们……”
说到这里时,段增忽然一愣,“不对!”
“不对!”段增话音刚落,众将中同样有人开口喊道,却是顾景。
段增沉声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顾景肃然起身,对段增拱手施礼:“大人,想必你也想到了,若是敌军真的想要去美阳的话,那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武功这边。所以属下觉得,或许敌军的这一万人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拖住咱们,不让咱们去美阳捣乱?”
段增点了点头,随即又迟疑问道:“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不过为了拖住咱们这三千兵力,敌军有必要派一万大军来吗?而且,若敌军真是想要防止咱们救援美阳的话,他们也不该在城西十里扎营吧?”
庞德接着补充道:“而且,敌军的兵力到底有多少都不能确定,咱们的斥候仅仅是从远处进行估算,并未靠近进行确认,说不定敌军的真实兵力也就五六千都有可能。”
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若是开战之前连敌军的实际兵力都摸不准,那这一仗打起来可就有些危险了,即便是打赢了也只能算是侥幸。
庞德沉声道:“大人,属下觉得,咱们不应该困守在城内,而应该更加主动一些,至少在搞清楚敌军的真实目的之前,不能有任何轻敌。属下建议,明日咱们主动向敌军进行试探进攻,至少也要搞清楚敌人的实际兵力才行。”
段增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问道:“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众将一阵沉默,只有王越迟疑了一下后,开口询问道:“若是敌军是故意按兵不动,诱使咱们主动进攻,等咱们离开城池的保护后,他们却大举来围攻我军,那时咱们该怎么办?”
典韦笑道:“王军侯过虑了,凭我军的实力,即便是在城外被敌军困住了,他们也难以奈何得了我们,大不了再退回来就是;而且,咱们的斥候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敌军打咱们突然袭击的。”
见众将都没有其他意见,段增沉声道:“那就这么定了,若是接下来几天里敌军依旧没有动静,那咱们就主动进逼敌营,至少也要打探清楚敌军的真实兵力才行。”
商议停当后,众将回去各自部署。
接下来几天,敌军依旧没有动静,主力还是紧守营地,只派出小股兵力在周边村落劫掠。
段增见此情形,最终下定决心要主动出击,当下率军离开城池,主动向敌军大营进逼,在离敌军营地只有两里时才停下来;这时敌军也出了营地,开始列阵。
远远望去,敌军的规模的确很大,光是出营列阵的步兵就有五六千人,前后列作三排阵列,每一排阵列又有十个小阵组成,每个小阵的兵力大致都在两百人左右,多为长矛步兵,后面跟着一些弓弩手。
此外还有两三千骑兵列阵在侧翼,敌营内似乎也有不少兵力留守。
相比之下,汉军一方的阵列却要单薄许多,前后只列作两排,而且阵列的宽度也不够,连阵线都无法与敌军平齐。
好在,段增在列阵之前便注意寻找合适的位置,汉军的阵列左面靠近渭水,右边有一处小坡,段增只需布置一些兵力守住小坡,再加上骑兵在侧翼守着,倒不必担心被敌军的侧翼迂回。
不过,敌军列阵完毕后,他们却一点都没有主动攻过来的意思,反而在静静等候着,似乎在等待汉军主动进攻一般。
见此情形,段增有些疑惑向顾景等人问道:“敌军的兵力看上去很多啊,斥候的估算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敌军真有上万兵力,那他们的表现却为何如此拖沓,一点主动都没有?”
顾景等人也都感到惊讶,敌军有上万兵力,这一点他们已经亲眼见证了;但面对汉军逼近他们营地的挑衅举动,占有优势兵力的敌军却一点都不恼怒,反而依旧在坚守待敌,这完全不是敌军的作战风格啊!
要知道对面这支敌军,从他们的装束来看,应该是以羌人为主;而羌人的作战习惯,往往倾向于主动进攻,而且是以骑兵发起正面突击;若是骑兵打垮了敌军阵列,便以后续主力进一步扩大战果。
这种作战风格可以说是羌人由来已久的习惯,当初段颎便专门告诉过段增这一点,并且跟他说,若是与羌人正面作战,只需要挺过敌军第一轮冲锋,接下来基本上就能够锁定胜局。
而上一次在泾水北面与烧当羌的交战,也体现了这一点,当烧当羌派出的两千骑兵未能击溃汉军后,接下来没过多久他们自己便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