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胤摇头,“那个急不来,我发愁的是寨子里一团乱麻,不是长久之计。”</p>
“大当家总归也不会久留,何须计长远。”</p>
“我身份所限,不能久留是真,但兄弟,永远是兄弟。”他仰头眺向山巅游弋在云海中的白月,“原本不该和你说这些,我家中兄弟实多,能信任倚靠的却少之又少,肝胆相照更是天方夜谭。”他说着,下意识摸摸了侧颈上那条淡淡的疤痕,眼前禁不住又浮现出那晚七儿鹰瞵鹗视,杀气腾腾的神情。</p>
赵飞点头,“你这句话,我记下了。”</p>
慕容胤大笑着揽住他的肩膀,“记下就好,千万不要犯傻相信便是,我这个人,有福同享不容易,有难同当也不一定做得到,生死与共,更是无稽之谈。”</p>
“你倒是坦率!”</p>
两人正说笑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恼喝,“好你们两个,大半夜在此说甚么悄悄话?”</p>
二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只见一俊秀青年提着两坛酒,意气扬扬大步走来,此人名叫邵楚,原本是个富家公子,少年时家道中落,亲族散尽,凭借一副好身手,起先在镖局里做镖师,可第一次押镖就遭山贼洗劫,东西丢得一样不剩,后来跑去给人看家护院,不想那户人家当晚就被仇家灭门,他侥幸保住一命,又去替有钱人喂马,谁知那家主人翌日便叫马儿摔成了残废,总之,这些年他是跟谁谁倒霉,上哪哪出事,依慕容胤的意思,这种逮谁克谁的扫把星,自然是离他越远越好,但那天雨下得太大,山石垮塌阻断了下山的去路,等他再想起要撵人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安安稳稳住下,还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当家做。</p>
赵飞望向来人,“你怎么也不睡?”</p>
邵楚恨恨挤着二人坐下,豪放地拍开酒封,将酒坛子递到他手里,“睡什么睡,这寨子跟猪圈一样,有睡人的地方么?早知道本少爷还不如继续单打独斗,行走江湖。”</p>
慕容胤刚想说“也好”,对方却已唉声叹气灌了一口酒,自顾自接着道,“可惜我受大哥知遇之恩,不可不报,岂能这般一走了之,你们放心,邵某人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而且算命的说了,本少爷命里带福,有我在,山寨定然蒸蒸日上。”他微微一笑,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下了。</p>
三人你来我往,对月欢饮,倒也惬意,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时,忽听一声急报,赵飞率先起身开口问向来人,“张大哥,怎么了?”</p>
张豪递过掌中血书,“大当家,二当家,巡山的兄弟方才在山脚发现一个重伤的老伯,不等将他弄上山来,他便咽气了,这是他怀里揣着的。”</p>
赵飞读罢眉头越皱越深,“是封状纸,那老汉是曲阳县双桥村人,女儿被县城一恶霸强抢入府,不堪受辱自尽了,他将那恶霸告上公堂,曲阳县令却反赖他诬告,将他老妻当堂杖毙,又联合那恶霸派人追杀他。”</p>
慕容胤面露沉思,他并不怀疑此事的真假,却也绝不相信一个年迈力衰的老汉能逃得过两方联合部署的追杀,跨过数个城镇从曲阳县来到赤龙山下,这就开始试探他了么?</p>
裴老爷今日起得早,下了朝,回府将诸事料理完毕又到正午时分,他以手支颐,坐在书案后打了个呵欠,瞅着近来孝心大发,动不动就往他书房里来的三儿,忍不住哼了一声,“我儿又想来打听什么?”</p>
“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时日叫山匪惊着了,没料到京畿的匪患也如此严重,孩儿见天气不错,仍想出去走走,向父亲打听一下,外间是否太平。”</p>
裴老爷听着孩儿冠冕堂皇的话语,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休要找借口,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无非想向你爹打听太子的人选,好替那小子提早谋划,你呀,休想拿我裴家的家底去给那竖子穷折腾。”</p>
手捧一卷简牍坐在书架前的人听老父如此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老父还有心情与他说笑,想来那人行事还算谨慎,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叫人捅到君王那里,“父亲想多了,孩儿的心上人,独占尚且不及,怎会想要将他送上君位,教他三宫六院,左拥右抱,岂非自取其辱?”</p>
裴老爷呵呵一笑,刚想说这话在理,却倏忽灵机一动,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但若真将那小子扶上去,届时他封妃立后,势在必行,依熙儿的性格,定然不会再与他胡来,与其同夫人孩儿为此事红脸伤和气,不如他先假意屈从,讨得夫人与孩儿的欢心,暗地里再设法推六皇子上位,而后联络群臣上书,无论他愿或不愿,直管拿祖宗之法逼迫他选秀立妃,如此一来,三儿还能不与他划清界限么?妙,实在是妙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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