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张敬之幽幽转醒,只觉脑袋昏沉,身体酸痛。
他缓了缓,方睁开眼睛,眼前景象渐渐清明,却有些陌生。他心下觉着奇怪,正欲坐起,谁料一动,身下那难以启齿的部位竟隐隐作痛,以及……十分酸涨。
他不敢置信,手下意识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身子。
他扯被子的动作太大,惊醒了熟睡的梁晏。
梁晏醒来后下意识冲张敬之一笑,眸色宠溺,“昨晚我激动了些,你那……”
他忽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看向别处,耳朵微红,语气别扭,“有些红肿……我后来给你涂了药膏,你现在可感觉舒服些了?”
问了许久也没听见回答,他下意识看向张敬之,却见到张敬之满脸悲愤,整个人都是一种极为防备的状态。
“昨晚你被……下了药,你一直喊热……”梁晏平生第一次向别人解释,有些慌张,他想握住张敬之的手,却被他防备地避开,更是语无伦次,“我也有错,我……没控制住,张敬之,其实我……”
“怀王殿下,不必解释,这只是个意外,是下官醉酒失了仪态了。”
张敬之的面色平静得让梁晏心惊,他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怀王殿下说过,淮州禁男色,殿下尤甚。”
“下官这副丑样子也入不了王爷的眼的。”
……
“还有……”张敬之对上梁晏的眼神,笑得讽刺,“断袖之癖无章无法,是世间第一恶心人之事。”
“所以殿下没有错呢!是下官失仪了。”
张敬之每吐出一句,梁晏的面色便白上一分,到最后,他都数不清自己曾经说过多少这样的话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心底只默念着:若是早知今日他会陷得如此深,当初他一定不会说出那么多中伤人的话!
一遍一遍,近乎凌迟。
张敬之撇过头望向别处,不见梁晏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般伤心,真的会让他信以为真,然后一头扎进进他编织已久的陷阱里呢!
梁晏不可信!
他也不能忘了自己兢兢业业、苦心谋划十年才进入淮州是为了什么!
――――――
淮州城,顺来茶馆。
“诶,你听说了吗?”
“你也是讲那沈家公子一事?”
“可不是嘛!这当真是闻所未闻啊!”
“要我说,这沈家二位公子争百艳楼如玉姑娘的事天天提,上至那七十岁婆子,下至三四岁稚童,皆能倒背如流。着实是陈芝麻烂谷子、费口水之事!还不如讲讲咱今年新出的状元郎呢!”
“是是是!李兄说的有道理,还是这状元郎讲着有意思!那日榜前三甲骑马游街,我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的!那状元郎可比那探花生得还要俊俏呢!臊地那一个个大姑娘小媳妇哟!”
“瞧吕兄这意思,是瞧上了那状元郎?”
茶馆因此句话突然陷入死寂。
“张兄,你初来天子脚下,怕是还不知此中缘由。”白面书生匆匆置下手中茶碗,碧中夹黄的茶水剧烈晃荡,溅落出几滴,搁在南来北往客人磨得发亮的木桌上,不动丝毫。
他面上浮现几分严肃,低声告诫,“只是如今我等也不便告知,你只需记得,此话莫要再提!”
话毕,一众人急急散开,也不团团围在这位张公子身边了。
张公子执着纸扇的手急忙放下,想拦住人问清缘由,却见众人神情惶恐似躲着什么瘟疫,登感无趣,只能扫兴离去。
未料他前脚刚踏出这顺来茶馆,后头众人又重新聚了起来,七嘴八舌。“吕兄,你提醒这外地瓜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