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驿馆的路上, 柏邱一句话也没说，到了驿馆便来回踱步, 眼中阴晴不定，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积蓄怒火。

为了观察迟若的反应，柏邱特意布下了这个局, 却被一个傻子给搅了哈哈哈哈哈，他怎么可能不发怒！真是奇耻大辱！

柏邱扬手将一只古董花瓶摔在地上, 几十人应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请求圣上饶命。

“没用的东西！”看到他们就心烦，柏邱掌中的木块霎时化作齑粉，冷冷吩咐：“除了李昌都退下。”

众人得了命令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你起来。”柏邱说。

李昌低下头, 没敢起来：“陛下请吩咐，微臣定当万死不辞。”陛下正在气头上，万不可再惹他生气, 否则性命可就难保了。

柏邱冷哼一声：“那朕问你，你认为迟若这个人怎么样？与小舅舅相比又如何？”

李昌一惊, 满头大汗，陛下这哪是问他迟若怎么样, 分明是没有死心, 仍认为迟若和顾大人有什么联系, 或者说……认为迟若便是顾大人。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 陛下都不会高兴的, 可更不能不回, 李昌只得硬着头皮道：“微臣认为顾大人是顾大人，迟公子是迟公子，二人虽然长相相像，但脾性千差万别，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不只是他，只要稍微熟悉顾大人的人都会有这个断言——迟若和顾大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哦，是吗？”柏邱反问，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不知是喜是怒，但正因为这样，李昌心里更没底，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沉默片刻，柏邱幽幽道：“朕问你，你认为这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李昌垂首，战战兢兢回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回答时在心底默默抹了把汗，他也不清楚陛下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柏邱坐下了，手上把玩着一只杯子，眼睛看向远处，没有定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会，他又问李昌：“除了相貌，你可否看出顾迟和小舅舅有什么相似之处？”

李昌想了想，回道：“微臣虽与迟公子见面不多，但暗暗观察过几次，除去相貌，并未发现和顾大人的相似之处。”

“一点也没有？”

李昌笃定：“一点也没有。”

然后柏邱便不说话了。

李昌低着头满头大汗，心若捣鼓，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过了半晌，柏邱终于冷冷出声：“可朕并不这样认为。”

李昌眼睛一瞪，心提到了嗓子眼，又听他道：“不同是的确不同，但也未免太不同了，长相如此相像的二人，真的就能会如此不同吗？反而像是故意为之。”

“！”

李昌噤如寒蝉，陛下的意思是——顾大人还活着，但是故意躲着他？

顾大人为何突然离世他所知不多，只听外界传闻，陛下遇刺，顾大人以身为陛下挡剑身受重伤，所以不治而亡。

但在陛下身边的这些日子，他多少可以看出些不对，顾大人的死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现在陛下这么说，难道顾大人和陛下不如表面那么和睦？顾大人的死难道是陛下策划的？

想到此处，李昌惊起一身汗，暗暗在心底摇头，怎么会呢，陛下如此倚重顾大人，又怎么会要顾大人的命，再说就算顾大人的死真有隐情又如何，他一个小小的官员又能做什么？

他所能做到只是听从陛下的吩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