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

森林中。

躺着两具尸体。

老三跟山大王。

站在两个活人。

红娘子跟裴律言。

一个女人，一个少年。

女人被绳子捆绑，事业已经颓败，老公被人暗杀，现在仇人也被人杀死。

少年才与人大战一场，浑身是血，手中拿着一把刀，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

裴律言盯着老三，一直到老三的瞳孔涣散，他才站起来。

而此刻，裴律言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他痛苦，无比的痛苦。

方才那种沐浴在温暖中的舒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就要撕裂。

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痛苦。

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一切都将要吞没。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头。

红娘子看着他。

“裴律言。”

“多大了？”

“十三。”

红娘子看着他：“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裴律言低头：“不会。我们是敌人。”

“临死之前，我想听你讲讲我夫君临死的事情。”

说着，裴律言就将他在那秘道外看见的场景讲给红娘子听了。说完之后，他道：“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共同打拼。”

“我会请求将军将你跟山大王两个葬在一起。”

红娘子却摇了摇头说：“小兄弟，如果可以，请你将我跟老三埋葬在一起。”

裴律言皱眉。

红娘子笑了一下：“人嘛，总是身不由己，此乃命也。”

说完，她朝后倒去。

裴律言走过去，看见倒着的红娘子，她嘴角有血迹，应当是服用了毒药。

裴律言拿着刀，再次刺穿她的心口。

接着他脱力般倒在了地上。

月色下。森林中。

躺着四个人。

其中三个人是尸体。

还有一个，奄奄一息。

裴律言躺在地上，他眺望着天空。

他拿不准为什么红娘子最后的打算是要跟老三埋葬在一起。

但是他隐隐约约从中体会到了不为人知的情感。

“皇儿，你要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你要坚强！要勇敢！”

这些日子他天天思念曾经。

可是此刻，那些记忆就是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来会出现。

他想起一个说法，那就是人在要死的时候，就会在眼前看见曾经。

他想自己可能是要死了。

炙热疼痛撕裂。

他看见眼前有无数的光在颤抖，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可是什么都抓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痛苦。

裴律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一切经历了多久，他只是感觉到了一种炙热而又痛苦的火焰在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像是一个在地狱中苦苦行走的人，挣扎着，找不到出口。

时间。

度日如年。

在这期间，仿佛有一千只手，一万只手，压着他的身体。

他害怕着。

眼前出现无限的幻觉。

他伸手要去推开他们，又伸出手要去抓住什么。

可是什么没有。他想要叫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叫不出口。

就在这样痛苦而又挣扎的时间，忽然，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落在他的嘴唇上。

这是什么呀？

与之而来的是，温柔的带着苦涩的水流入了他的口中……

药么？

他的脑袋已经被剧烈的痛苦给搅和得一塌糊涂，无从分别，每当他要聚集思维，接下来，便有被另一种折磨给弄得不清不楚了。

可是，现在，一种神奇的感觉涌来，他顿时平静了下去。

很温暖，很温暖。

以至于陷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梦中他很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少爷，小少爷！”

“小少爷，小少爷！”

裴律言疲惫地睁开眼睛，疑惑道：“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