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裴自怡一身劲装,黑发高高扎起,面无表情,他只看着前方,心中紧张万分。
而那片羽毛恰好落在裴自怡的身后,没人发现他们。裴律言下了羽毛后,便朝着裴自怡过去,对他大声道:“哥。”
裴自怡转头过来,看见裴律言,瞬间,便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裴律言分明在哥哥的眼睛中看到了吃惊,还看到了欣喜。还未等他细看,裴自怡已经从马上下来,快步走到了他身边,一把将他搂入怀中。
裴律言比裴自怡要矮一些,他的额头恰好在裴自怡的耳朵旁,他听到了哥哥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是紧张了很久才松懈下来。
他让哥哥担心了吗?
裴自怡前些日子出了一趟门,他们已经很久没见。
想来他肯定是没有休息,就直接过来了。一来就让他为自己担心,裴律言心中发酸。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哥哥的背,感受到兄长纤细的蝴蝶骨,轻轻地拍着,轻轻地对他说话:“没事了,别担心,我好好的。”
何已满在一旁将已经昏迷过去的简宁扶起来,听见裴律言对他哥哥轻声说话,他好奇地看了过去,裴律言跟谁说话都是大声大气,唯有对他哥哥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对珍宝一样。
裴律言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何已满跟简宁,他只能够看见他的哥哥,光是感受到他怀中人的气息,他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裴自怡松开了手,不再跟他拥抱了,裴律言有些失落,他恨不得将这一刻拉长拉长。但是裴自怡没有离开,而是抿着唇,低头伸手在裴律言身上摸了一通,发现他是全须全尾,除了脸上有几道伤痕还在流血以外,并没有什么事。终于放下心来,他这才抬头看着裴律言道:“你想吓死我吗?”
裴律言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他若不急功近利,若不是太想获胜也不至于进了那森林中,惹出这些是非,忙道歉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不是没事吗?”
裴自怡并不说话,继续惊魂未定地打量着裴律言,他只担心有什么内伤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方才听说可能是宫星剑出现时,那种血几乎全部涌进脑海中,两个耳朵边只能够听到一声一声的心跳。就算此刻看见了裴律言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都觉得浑身发软。
虽然他们用了法子,将裴律言身上的血脉隐藏起来,能够瞒过普通人,但是宫星剑是谁?是魔头,是难以匹敌的敌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裴律言跟他两个人打一个照面,他会被裴律言身上那个封印给蒙骗住吗?
这些都是裴自怡不敢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但是这些念头都不能让裴律言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他还要再长大一点才是。
裴自怡隐忍下心头的不适与担忧,在这孩子身边,他不知道多少次为他担心受怕,还要做出平静的模样,以免惊吓了他。裴自怡转头看向何已满跟简宁,道:“他怎么了?”
何已满说:“他,他中了热气,现在昏迷不醒了,不过就是暂时的。律言他哥哥。我们都挺好的,都没事。”
说着,简宁恰好悠悠转醒,站立起来,表示自己没事。
裴自怡见他只是面色苍白,没性命之忧,便问道:“你还能坚持吗?”
简宁说:“我没事。”
裴自怡道:“黑暗森林也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让大夫给你整治。”
这其中还有一队人马是来找他们的二公子宋子玉,眼见裴自怡整队准备离开:“裴公子就这样走了吗?我们二公子还没有找到呢?”
裴自怡回头道:“孩子才受了惊吓,我先回去,待到将孩子安顿好后再过来见几位。几位也无须惊慌,二公子比律言年长,而且能力更强,身边又有护卫守候,自然能够逢凶化吉。”
说罢,便带着让裴律言等三人与自己的人马共乘,但是他还没说完,裴律言就自己跳上了他的马。
裴自怡也没说什么,回头看看简宁跟何已满已经上了马,就下令离开。
裴律言能够坐在他哥哥身后,心中便像灌了蜜一样的甜,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搂着裴自怡的腰,心中叹息道,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裴自怡倒没有去管他的小动作,只觉得心脏突突跳得很不舒服,他想找个时候问问裴律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跟宫星剑见面,若是见面了,他又是如何逃出来……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出了黑暗森林,裴律言看见跪了满地的人,他们低下头,像是叩拜神明一样。
再一看,在最中间,就是胡阳洲。凉风袭来,此刻,裴律言心头一阵畅快欢欣。从来都是自己跪他,现在是他在跪着自己。
“胡将军,你怎么跪在这里。”
胡阳洲抬起眼睛,一脸的肃杀之气,看见裴律言却吃惊:“你……”
裴自怡没有跟他说话,牵着马头继续前行。
看见哥哥对胡阳洲这样冷淡的的态度,裴律言比起方才还要快乐。哥哥一定是因为自己才生了胡阳洲的气。
裴律言心中如此想到,便忍不住想要确定自己的这个想法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