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日,东双城中的信寄来了。是东伯侯写给田猛的。
田猛拆开一看,信中叮嘱他一定要守住前线,末尾写到裴律言是裴自怡的兄弟,请他一定要好生礼待。
田猛那日没有在三十招内收拾裴律言,心中很是不平,让他去操控民兵后,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此刻看完信之后,把信往桌子上一扔:“怪不得他脾气那么大呢!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
崔嘉赐捡起来一看,道:“大人,当日之事,双方都有过错。也不能够完全怪他,既然东伯侯已经来信了,不如卖他一个面子,再见他一面,以长辈的口吻好好教导他一二。”
田猛没吭声,只是手中拿着茶碗才慢慢地旋转。
崔嘉赐又道:“说来这件事也有些奇怪,属下后面前去调查过一二,发现当日的东双城来的人都说是咱们的人挑衅,但是咱们的人都说是他们先作乱。属下倒是觉得这里面别有一番原因。”
其实,老东伯侯去世,宋星纬登上东伯侯之位,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仓促,所以隐隐存在着老兵跟新兵之间的冲突。
宋星纬本来命令田猛好生处理这两者的关系,务必将老侯爷之前的旧部安抚下来。但事与愿违,田军镇守前线后,纪律非常不好,不仅旧部官军反感,连当地百姓也很是瞧他们不起。田猛虽然有心教导,但是总归是事与愿违。
听到崔嘉赐这么劝了劝,他道:“就听你的吧。”
在外人眼里,裴律言清闲得很。除了吃喝,以及跟老四在一起说说话,偶尔何已满来看看他,便没人来见裴律言,他没有跟其他任何人产生任何新的关系。
裴律言渐渐知道了为人应该韬光养晦,他书读了一本又一本,还暗地里面研究田猛这军队中的种种情况,自己编撰成文章。
将书放下,裴律言出神地望着窗外,忽然门外有了细细的脚步声,他赶紧回神,此刻门口有人在叫道:“裴公子,裴公子,您在吗?”
声音又轻又细,他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
拿起书要塞到床褥底下,手却在那一刻停住,裴律言想了想,将书放在了桌面上。随后,推开门,问道:“谁呀。”
“哦,在下杜奇正,久仰裴公子大名了。”
裴律言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年纪也比他大了一轮的男人,脑子转了一圈,想起来了,这是跟着他一通来这里历练的人。但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裴律言满怀疑惑地行礼道:“哦,原来是杜……先生,久仰久仰。”
杜奇正来得焦急,根本不将裴律言的话放在心上,他道:“裴公子,可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面见田将军?”
裴律言诧异道:“嗯?”
杜奇正:“那日从东双城一同随军前行的,大大小小都有了安排,如今还空荡荡没有着落的,也就是小人与大人两个了。哎,小人虽然知道,田将军一定有田将军的打算,可是小人却不得不前来询问一通……在下只愿将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经师报国上面,绝不让其他人进入东双城一步。”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裴律言道:“哎,大人可有什么打算么?”
“这个……”裴律言还没跟上他的节奏。
杜奇正挥了挥手:“罢了,想必大人早就有了自己的法子,与小人这等没有出路的人,是不同的。”
裴律言涨红了脸,他本想反驳,可是想了想自己如今决定低调做事,也就按捺住了这口气。
杜奇正:“大人年纪轻轻,手脚修长,肩颈挺拔,一看就是战场上的名将,田将军一定是等着给大人找好机会呢,可不像我……是文人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裴律言巴不得即刻将他打发走,然而杜奇正实在是脸皮奇厚,说了一大堆哀叹时运不济的话,听得裴律言心想,我若是田猛也断不能让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杜奇正砸了砸嘴巴:“说了这么多,裴公子你这有水么?”
裴律言引着他进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杜奇正接过茶水,正要喝,却投了一眼,顿住。
裴律言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巧看到了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书。杜奇正转过眼睛,看着他。
裴律言也看着他。
杜奇正说:“你喜欢我的诗?”
裴律言:“我喜欢……啊?”他瞪大了眼睛:“你的诗?”
杜奇正点头,喝完了茶水,一擦嘴巴,指着诗书上的两个字,若白,道:“这不就是我的小字吗?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再带两本来给你看看,只是今日实在是不早了,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