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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前尘上(2/2)

但莫名的,想起临下界时司命的话。

“此次下界,你会遇到一个有缘人。”

木菩心懵懂道:“哪种缘?”

司命一笑:“命定之缘,遇后便知。”

夜泽平时嘻嘻哈哈,好似没心没肺,事实上最难亲近,对顾渊要好一些,对她却真是难以捉摸。

这么多日子处下来,她对夜泽了解依旧浅薄。

我就看看,一有不对,马上拉他出来。

木菩心心怀鬼胎,收了手跟在他后面回了村落。

夜泽回到几间破旧土屋,把背篓放下后也没休息,把草分了三份,一抱喂猪一抱喂牛,又把剩下的细细剁碎,丢进大锅和着粗糠兑水煮着,趁着空档舀了米淘净放进锅里熬粥,熄了大灶的火舀起草糠浆糊去喂鸡。

接下来的时间里,夜泽撸起袖子开始打理家里其他杂务,卡着空隙时不时走到灶台前搅动一下锅,待到粥好后他从老坛子里夹了把泡白菜切好,又洗了几个红薯蒸着,迟疑了片刻拣了块生的塞进嘴里,往锅底掺足了水后抱着满满一盆衣物去了河边。

浣衣回来时家里就多了两男一女,正端着碗喝粥,见了夜泽也没招呼,反倒是夜泽乖乖地一一叫过。

“爹,二娘,二哥。”

没人应他。

夜泽像是习以为常,只是垂着眼把衣服一一晾好,直到挂满两排长衣杆。

他回到灶屋,锅里已经没剩多少粥,夜泽端着碗舀,他爹就开口了:“你少喝点,给老二留着,他要下地干活,不比你一天到晚闲着。”

这人虽然是他爹,但长相实在相差甚远,生得五大三粗,脸上满是庄稼人的黝黑风霜。

夜泽应了一声,木勺又往下偏了偏,最后端着小半碗粥坐到了门边,没有上桌。

木菩心看着他袖口处磨白补丁透出来的尖锐腕骨,把手背在身后,头也低了下来。

木菩心原以为这个家对夜泽只是冷淡,没曾想却是难以容忍的地步。夜泽给他爹打的洗脚水或许烫了点,男人瞬间暴怒,一脚将蹲在旁边的夜泽踹翻在地:“狗畜生!想烫死你老子!”

这话骂得蹊跷,偏偏还没人觉得不对,他那苦瓜脸的后娘尖酸刻薄道:“看看他这副鬼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你那个短命的婆娘都没这副脸蛋吧!呵呵。”

夜泽他爹闻言脸更难看了。

夜泽似乎有点失措了,一边小声道“我不是”,一边慌乱粗笨地往桶里加水。

他二哥模样倒是与他爹差的不多,咬着地瓜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不是什么,男生女相招灾殃,母亲,大姐三弟,不都是让你克死的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挖两锄头就开喘,你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种阴阳怪气里,夜泽被他爹摁着用细长竹条抽了一顿。

夜泽衣服颜色深,木菩心只从他迟缓不少的行动里猜测情况不太妙,直到他回到自己房里嘶着气脱下衣衫,瘦弱脊背上是一道道渗着血珠的鞭痕,细看还有不少旧伤痕。

他拧了片湿帕子皱着眉擦背,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夜泽瞬间收手回身,他那个苦瓜脸的二娘鬼鬼祟祟地进来,一见他脸上就挤出了点别有意味的笑,同时摇了摇手里的瓶子:“疼不疼啊,我来给你上点药。”

她怎么还带变脸的?

木菩心疑惑着,夜泽却立马地穿上外衫,退后几步:“多谢二娘,我不疼,二娘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爹爹——”

“你怎么老给脸不要脸?!”女人突然发难,冲上来一把攥住夜泽的肩膀,夜泽这个时候大概十二三岁,但长得挺快,甚至比他二娘还隐隐约约高了一点。

他似乎十分别扭,又不好挣开,只得小幅度地挣着。

女人越抓越紧,脸上的表情癫狂得让木菩心看不懂,只不过没让她疑惑太久,那女人强拗着夜泽的脖子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木菩心眼都要瞪出来了。

夜泽脸色又羞又怒,竟然真的发力把她推了开:“二娘!”他声音都在发抖,却还强压着怒气,“我是你的继子!”

女人还不依不饶,又蹭了过去:“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你以为我年前为什么要嫁给老石?你都推了半年了——”

夜泽气得哆嗦:“你住口!简直,简直不知廉耻!”

女人脸上也白一阵青一阵的,最后冷笑一声把瓶子摔碎到地上,转身走了。

夜泽看着淌了一地的药汁,沉默地扫干净后别上门熄了灯。

第二天夜泽起来时天上还是黑的,他摸着黑张罗好了早饭,却还是被他爹扇了一巴掌。

“昨晚偷的药呢?”他怒到。

夜泽看了眼不远处笑容刻薄的女人,低头道:“打碎了。”

又是清脆的巴掌声。

三人离开后夜泽才伸手擦了擦溢血的嘴角,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背着竹篓出了门。

这样沉郁的生活日复一日,不久后村里就出了件事儿,仙门尘光宗三年一度招新招到了村子,家里有小孩的都洗刷了换上干净衣服去赌运气。夜泽本来没兴趣凑那热闹,背着猪草路过时却被叫住了:“诶!你,背着背篼那个,过来!”

他愣了一下,回头指指自己:“我?”

叫他的男人相貌堂堂,看着二十岁出头,身着洁白剑袍,头戴玉冠,在一群褴褛布衣中显得遗世清远。

在看清夜泽全脸的时候,他的眼睛眯了一下,脸上透出点良善的笑意,向他招手:“对,就是你,过来我给你摸摸骨。”

这一摸就摸出了仙根。

男人自称胡岩,是尘光宗的大弟子,亲自领着夜泽回到他的家,铺天盖地吹嘘夜泽资质不凡,若是修仙必能有所成,把夜泽家里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在他拿出了十两银子后他爹立马喜笑颜开地接过,甚至难得对夜泽和颜悦色:“去了仙门要争气点,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夜泽重重地点头,脸色都有些泛红,胡岩甚至东西都没让他收拾就把他领走了。

他的兴奋几乎溢于言表,在被带着御剑飞行时达到了巅峰,木菩心却觉得不对劲。测命看相的本事司命教过,她一眼就看出现在的夜泽仙根虽有,但资质实在普通,甚至比不过胡岩,开灵窍都难,怎么能成仙?

这个胡岩,算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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