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念第一次见妄清的时候,是在一个被盗的墓坑旁边,那个灰头土脑的小娃娃就那样坐在那里,双手抱住大大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很好奇,对就是好奇,一个有着千年道行的僵尸会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了一路,而原因就是他手里拎着的那个他拿去给小昭用来过生日的长寿面。
虽然他很舍不得这个他横跨了半个华国才从那个老师傅手里苦苦求来的长寿面,但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于是当时的明神也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走着,谁知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僵尸居然对着他手里的东西有着无与伦比的着迷,竟然就这样跟着他回来了。
跟到了家,明神想着在自己儿子生日宴上出现这么个邪物,很不吉利,便打算把这个东西给赶出去,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对着这种天生阴气很重的东西居然有着难以言说的好感,便很不情愿的将他留了下来。那小僵尸还死皮赖脸的叫他师傅,上天作证,他真的没有想收一个非人徒弟的想法。当然这些都是张一念的臆想翻译,那时候的明神可没有这么多心里戏。
虽说妄清当时是被他手里的吃吸引过来的,可据张一念观察,在明神的记忆里妄清并没有对那些吃食很痴迷,也不能说是与常人一样,但也并非到了闻着香味就会跟着走的地步。
所以他当时为什么会跟着明神走?被吃的吸引,这仅仅是明神那个有些固执的呆子的想法,张一念却不这样看。
眼前画面渐渐消逝,张一念也悠悠转醒,他眨了眨眼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地窖,却又不是,四周都是青砖垒的墙壁,挂着煤油灯,跳动着昏黄的火焰,莫名的有些渗人。
这里很大,像是一个室内篮球场。他正被锁在一把太师椅上,四周整整齐齐的列着棺材,黑漆漆的棺木,边角上隐约还带着不知名的暗红色,也不知是血迹还是什么的。
他的正前方是一个池子,里面装满了泛黄的油状液体,有些地方还凝成了白色的膏体。它正散发着一股恶臭,腐臭味直接顶上了张一念的鼻腔,但张一念只是象征性的皱了一下鼻,就适应了。习惯是种好东西,他身上的味道也就比那股味道淡一点点而已。
那应该是一池子尸油。在张一念脑子里的玄界常识里那是尸家人用来保养尸体用的东西。所以,他是被那个尸家人捉到哪里来了?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摆着不少的瓶瓶罐罐,不少的罐子上还染着暗红色,甚至有的罐子还在是不是的抖动。
张一念环顾了四周一遍才向着自己身上看去,那个人绳子绑的非常紧,几乎是要隔着棉袄勒到肉里面去了,他轻轻一动便是一阵痛,张一念泪目,他几乎可以想到自己的身子要怎样的充血水肿了,被绑了那么久,他手臂上的肌肉怕不是要缺氧坏死吧。
他的右手腕上被划了个口子,血液正顺着他的手指滴到下方的那个罐子里,罐子底下是一个盆,正接着从罐子里溢出的血液。张一念认得这个罐子,从这个罐子上的缺口看来应该是他晕倒之前拿在手里的那个罐子。
里面的东西他只看了一眼,是一个粉嫩嫩的像是蜥蜴的东西,但就这一眼,他心就拔凉拔凉的。那里面装的是胚胎,还没几周大的胚胎。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许多同种样式的罐子,里面装的估计是同种东西。
张一念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催动身上的灵力,企图崩断绑住自己绳子,却发现自己浑身的灵力无法驱动。
怪不得他敢把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
挣扎了许久,毫无作用,手腕上的血又在不停的流着,血液的流失让张一念眼前昏黑,此时他嘴唇惨白,脸色蜡黄,一副要撑不住的样子。
忽然身后传来有序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一个腿脚不好的人拖拉着鞋底。
张一念急忙闭上双眼,把头垂下,装出一副气息将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