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清尊”这四个字在秋悯怀心中犹如一声惊雷，炸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难以置信的一把揪起子悦的前襟，皱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是太清尊’？”</p>
子悦被秋悯怀吓得不轻，却还是十分肯定地又说了一遍：“意……意思就是，太清尊他，封了我的声音，将我双腿砍断，扔进了地牢，任由我自生自灭。”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开始颤抖。</p>
秋悯怀闻言无比愕然，呼吸开始有些乱了：“有些话，不能乱说，你想清楚了再讲。”</p>
“是太清尊！就是他！”子悦见秋悯怀不相信他，开始急了，“子悦若是说谎，便让天雷将我全家都劈死！”</p>
秋悯怀闻言突然一阵耳鸣，脑袋里乱做一团，从小到大与二哥一起生活的片段全都一股脑的浮现出来。</p>
这么毒的誓都发了，看来子悦所言不会有假。</p>
季尘潇只觉蹊跷，替此刻无法思考的秋悯怀问了一句：“你既说是太清尊对你下此毒手，总该是事出有因。说吧，你做错了何事？”</p>
子悦深吸一口气，皱起眉来，看了看秋悯怀，又看了看季尘潇，道：“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p>
秋悯怀怒然喝道：“废话少说。”</p>
子悦被秋悯怀这么一吼，吓得闭起了眼睛，赶紧说道：“我不小心，看到了太清尊对玉清尊的元丹动了手脚。”</p>
秋悯怀：“！！！”</p>
季尘潇：“！！！”</p>
空气安静了。子悦听着没有动静，才敢慢慢睁开眼睛看秋悯怀。只见秋悯怀眉心拧成了川字，却将揪着他前襟的手松开了。随后一语不发，看着地面陷入沉思。</p>
季尘潇见秋悯怀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之前跟他说的，秋雨歇不是他亲哥哥的事。于是替秋悯怀问道：“你说秋雨歇对秋严芷的元丹动了手脚？什么时候的事，细细讲来。”</p>
子悦看了秋悯怀一眼，又看了季尘潇一眼，拱手将头磕在地上道：“半月前，玉清尊联手众仙家去灭千面诡谲。太清尊心疼我年幼，道行不深，去了恐怕性命不保，就将我留在纤月闲庭，与其余几名结界令的师兄弟一起看家。</p>
“几日后，大家归来，却道玉清尊被业魔反噬，丢了性命，召集众医者商议保全玉清尊元丹。就在医者到齐之前大概一个时辰，我端了晚膳去太清尊屋中，却发现太清尊不在屋内。由于担心太清尊操劳数日不食，累垮了身子，我便又端了膳食去寻他。最后在朗清殿后室，存放玉清尊遗体的那间屋子里找到了他。</p>
说着，子悦脸上的表情渐渐失控，“进屋后，我本想喊太清尊一声。谁知还没来得及喊，就看见太清尊将玉清尊元丹从他身体中取出。我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便悄悄躲起来偷看。接着，就看到玉清尊原本还忽明忽暗的元丹，被太清尊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印咒杀了，一瞬之间便失去了光芒。</p>
“但凡元丹失掉光芒，暗淡了，这个人便是死透，任凭什么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复生了，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我看到这一幕，吓坏了，一时只觉浑身僵硬，手中的托盘没有拿稳，掉在地上摔碎了。太清尊当时便回头看见了我，脸色铁青，僵着脸便走到我面前。说实话，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要逃跑，因为我是太清尊带大的，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忠于太清尊是我的使命。</p>
“但太清尊似乎有所顾虑，问我是不是全都看到了。我点了点头，但马上表示不会向他人透露半个字，死守住这个秘密。太清尊笑了一下，苦着脸对我说：‘子悦啊，你知道的，大哥他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就算是保全了他的元丹又能怎样？我这么做，也是出于不得已，我有我的苦衷。大哥他做事向来古板不懂得变通，若不是祖父一心扶持他，坐上掌门之位的人，也不该是他。你明白吗？’我说我明白，我知道太清尊这么多年以来为钰珏勤勤恳恳付出了多少。</p>
“但太清尊好像不信。他苦笑了一下，便倏然伸手封禁了我的声，还说这是为我好，这样我就不会出去胡言乱语。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我就吓坏了，想都没想就往外逃，随后……随后便双腿一凉，跌了出去，站不起来时才觉剧痛难忍，低头一看，双腿早已不在。然后我便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p>
子悦说着说着就哭了，却还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不动。</p>
秋悯怀听完只觉手脚发麻，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说实话，就连季尘潇这样一个外人听了这种事，都觉得心里难受，堵得慌，更别说秋悯怀了。他现在的感受，大概就跟季尘潇知道沈自休想杀他的时候是一样的——无以复加的心痛和心寒，令人呼吸困难。</p>
季尘潇深呼吸一口，去将扣在地上的子悦扶起来，道：“知道了，你先起来。”</p>
子悦直起身子，双目中透着无尽的恐惧：“太清尊已经着魔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太清尊了！上清尊，您不能眼睁睁看着钰珏被一个失了良知的魔鬼掌控！求上清尊，救救钰珏！”说着，他用急切恳求的目光看着双目空洞的秋悯怀，“带我出去，指正他，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我会作证，我能作证！”</p>
秋悯怀缓了好一会儿，才目光一斜，看了子悦一眼，又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连我都不敢相信的事，众人又怎会信你？”</p>
“可这是真的！”子悦发誓道，“我所言若有半字虚假，全家……”</p>
“全家被雷劈死是吧？”季尘潇打断子悦，将他举在耳边发誓的右手按了下来，轻叹一声道，“我们信你。上清尊的意思是，你无凭无据，光凭一张嘴便指认你们太清尊，他只会反咬你一口，在你头上安个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说是因为你犯了错，为了报复他才把脏水往他身上泼。我看你也不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