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去帮,一个五灵根的杂役能帮上什么?
但是,这样的趣事实在少见,肖遥还真的想看一看,这个少年能走到哪一步。
是就此停滞不前、心灰意冷,还是另有机缘、梅开二度?
……
既然将这当做一件趣事,那么趣事的方方面面肖遥都不会错过。
这已经是闷疙瘩第三十次在夜中偷偷出门了,肖遥睁开眼,翻身下床跟了上去。
上后山,打坐,聚灵,试着施展术法,然后失败,垂头丧气一会儿,重复“聚灵——垂头丧气”的过程两到三次,回房。
以上,便是肖遥每夜的跟踪调查报告。
忍着想要打瞌睡的欲望,在视觉死角处,肖遥靠在树干上,看着闷疙瘩继续进行“聚灵——垂头丧气”的步骤。
山风吹拂,闷疙瘩的黑发被吹得有些杂乱,但他仍闭着眼,努力地聚灵。
灵气在黑衣青年的身边聚了又散、聚了又散,仿佛一泓清泉流入一个满是空洞的桶中。
“起!”青年抓住聚齐的灵气最浓的一刻,猛然睁眼,暴喝一声,双手结出灵印,打入身旁的一根树枝上。
树枝受到驱使,凭空漂浮起来,如同剑修的灵剑一般。
黑衣青年眼睛一亮,喝道:“御!”
踏上那根戒尺长短的树枝,青年捏着灵印,缓缓飞向空中。
灵气被青年以疯狂的速度吸入体内,又不断地倾泄出来。
青年按捺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低声道:“行!”
随着灵印的结出,吴忘脚踏树枝,如同踏着自己的灵剑,向山顶飞去。
虽说速度与从前不能相比,但是经过一个月的失败后突然到来的成功仍旧让黑衣青年激动不已,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浮在水面上的东西,不论那是什么,都代表着生的希望。
看着青年逐渐消失的背影,肖遥默不作声,眸光流转。
拂袖离去。
强行使用已经碎裂的灵根,对身体、对灵根都是一种极重的负担。
还有十息,吴忘裂开的灵根就会再也支撑不住他的灵力,彻底粉碎。
要帮他么,毕竟也算是个趣事;还是让他自生自灭……?
少年走在下山的路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漫不经心地想。
……
身体因为聚灵御灵而剧烈地疼痛着,甚至嘴角也流出了鲜血,可黑衣青年并不在意这些,加大了灵力。
深夜里,山风中,月光下,黑衣青年踏着一根枯枝,以势如破竹之势呼啸着飞向问天山顶,笑逐颜开、目光如炬。
却在问天山之巅骤然一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坠了下去。
如同夏日的烟火,绚烂之后,只剩永久的灰烬与黑暗。
……
我没死?
黑衣青年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屋顶,一阵晃神。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是真实而温暖。
我没死。
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昨夜,他御着树枝,飞到了问天山山顶,然后坠了下去。
是了,他突然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坠下了问天山崖。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青年呆呆地想着,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那夜的景象,如同做梦一般。
然后,就在坠落的空中,他看到了一位仙人。
踏月色而来,衣诀飘飘,不似世间之人。
朦胧的月光笼在他的身边,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让人好奇又心生向往,如此神秘,如此温柔。
如海般广阔的灵力将他托举起来,将他放在问天崖上。
“真不让人省心。”
吴忘想看清他的脸,却无论如何也窥探不破那道朦胧的月光,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他的那声叹息。
一声龙吟,银色的神龙如闪电般自天边飞来,乖巧地背起仙人,转动巨大的躯干,又飞向天边。
只留空中一轮明月,华光流转。
……
踏月而来,驭龙而去。
……
“发什么呆?”
思绪被人打断,黑衣青年不悦地看向来人,却见那个同住的杂役冷笑着走了过来,一通数落。
“今个儿你又睡了一天,活又是我帮你干的,”肖遥冷笑,“怎么,夜里溜出去逍遥快活,白天犯困就撩手不干了?”
他怎么知道我夜里出去了?黑衣青年想,对了,昨夜回来得太迟,天已经快亮,这个杂役自然已经醒了。
“明天可别再想让我帮你。”杂役放下刚刚端来的饭菜,不耐烦地命令床榻上的黑衣青年,“赶紧过来吃饭!”
看着黑衣青年痴傻发呆、惊醒后才慢吞吞下床的动作,肖遥忽然后悔了——
本来都决定了要袖手旁观,怎么自己又回去把他救回来了?
还害得自己今天又又又干了两份活。
抬屎、倒屎……那可是屎啊!
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