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一个昔日的同事讲的,那时我们都刚毕业,在一家蛮小的创业公司工作。这是他自己经历的一件古怪的事情。
他跟我年纪差不多,比我大个一年左右,我们这一代人小的时候流行过写日记,而且初步觉醒了隐私观念,爱用那种带锁的日记本写日记,精装的,现在应该管那种叫硬抄本吧……本子上面有一个金属扣,扣上面挂着锁,也有的日记本是塑料扣和小塑料锁,还会配一把小钥匙。
我小的时候也写过日记,只是跟风而已,其实没有什么耐心去好好写,可能写了半个学期都不到就放弃了……而我那个同事不一样,他是个从小就文艺的青年,他写日记不光是为了记下不想和人说的心里话,还为了“与未来的自己对话”什么的,以及觉得这样可以锻炼文笔。日子长了,写着写着就上瘾了,每天写日记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而不是负担。
后来不知道是在大概哪一年,他渐渐就不写日记了,可能是高中左右吧,学业忙起来了,可玩儿的也越来越多了,于是兴趣就转移了,也不再追求什么磨练文笔了。
他的那些日记本放在书柜里,每一个都锁着,钥匙就插在签那样留出个头来。
直到有一天,他大学毕业之后,当时他还没开始工作,天天在家无所事事,有一次他发现了自己留下的这些日记本,一时好奇就开始从第一本翻。
他跟我说,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留下了一套系列丛书,现在这么看起来其实也不多。而且小孩子写字很稀疏,还都只写靠右手的那一面,翻过去的那一面不好写,经常完全是空着的,所以其实也没有写那么多字。
日记无非就是一些小时候的很幼稚又有点无聊的小事情。后来他看到差不多三四年级的阶段时候,他感觉到,有的事情他还能想起来,也有的事情已经忘了,但凭着日记好像又隐约想起来一点,还有一些事情,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就算读过自己的日记也还是想不起来,就好像根本没经历过这回事。
他觉得这样也正常吧,毕竟人一辈子这么长,脑子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
他继续看下去,渐渐又觉得有点儿奇怪:正常来说,人应该是距现在越近的事儿记得越清楚,越远的事儿记得越模糊(阿尔茨海默病除外),但是,他越往下看日记越觉得,好多陌生的东西很陌生是和他所熟悉的记忆交替出现的。比如说,某年十二月某日日写的东西,他一下就想起来了,倒不是所有细节都记得,但能感觉到当时的心情,也能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但紧接着几天写的东西,他现在又完全想不起来了,是彻底的想不起来,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字迹抄了别人的经历一样(他说他保证没抄,只给自己看的带锁日记,有啥必要抄别人)。
大概看到升入初中的某一篇时,他被这篇东西吓了一跳,这篇日记里面,他自己写着:听到了一个传闻,如果写日记,连续写了超过三年,那么就必须要这一辈子一直记下去。如果中间停下了,就会有别人替你写,而且你根本察觉不到是谁。
真够可怕的,是鬼在帮我写啊?←小时候的他就是这么写下来的。
(对了,上面这句是他的原话,但以上和以下其他日记内容都是我的概括,不是原话。)
他觉得古怪的不止这一篇,接下来的好多天,他自己都写过关于这个传说的内容。
他继续看下去,发现自己开始写的不连贯了,有的时候会空出来一天两天,但绝对不会长时间不写。
他没有每一篇都细看,开始着重挑那些自己感觉陌生的日记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