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历打了通电话回到向家,电话里的杂声非常大,可以听到不少人在交谈,他把手中的报纸放下,仔细分辨里面的声音。
……
“妈,是我,向天晴。”
“天晴怎么了?”
“我在火车站。”
“火,火车站…啊,啊,天晴啊,你哥哥今天结婚,我们把你回来这茬给忘了。”
“没事,现在方便来接我吗,我不认识回家的路。”
“好,我…这…等等,你爸有话和你说。”
“爸。”
“嗯,天晴,你以前都和你哥一个房间,今天你嫂子嫁过来了,另外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的。”
…
…
“你哥说他有一个朋友可以去接你,你在他那边住一下。”
“好。”
周历站在火车站门口等待,直到人都散去了才等来一个开着车的人。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看起来匆匆忙忙的,脸上透露着不耐的情绪。
蒲齐原扫视了一圈,发现只有提着布袋的周历一人在火车站门口,便有些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你就是向天晴?”
“嗯。”
“跟我走吧。”说这他便直接转身往他停车的方向走,也没有同向天晴多说的想法。
周历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哥哥的朋友,没有多说什么。
周历坐进车子前发现座位上被铺了布,他抬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那人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后视镜,对上周历那双漆黑的眼珠后又缩了回去。
从这个人身上,其实可以看到向天明向天明对他的态度,看来他这个哥哥很不希望他回来。
看来得个适合自己和许嘉可住的地方了。
蒲齐原把周历带到一处满是老旧房子的街道,蒲齐原的车子和他身上的西装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把周历丢在一间最破旧的房子前,“你这两天就住这里吧,明天记得准时去考试哦,拜拜!”
蒲齐原说完便直接开车离开,周历的脸色开始有些暗沉。
他的负面情绪总是来得比正面情绪容易。
事实上,如果只是把他丢在这破房子里,他也不会生气,让他愤怒的是这个地方距离他的考场很远。
他刚刚在火车站记住了地图,在蒲齐原带他到这里时也留心记下了路线,这样一对照,他便知道自己距离考场多远了。
11日考的是数学和理化,8点半开考,周历却在早上4点多便拿好东西开始往考场走。
周历走了一路,从昏天暗地走到人们出来摆摊,周历这才知道这海城换物品是要钱和票证的,所以会有一些人出来做点小买卖攒钱。
路上又听见有人一边哭一边抱怨自己钱攒到了,但是拿去一换,粮票过期了,他在那号啕大哭,周围都是感同身受的人。
周历还未走到学校,便感受了这里的人情冷暖。
他从昨天下了火车到现在,只是用带来的粗饼充饥,这时他便在心里嘲笑自己,还没有小嘉可有远见。
他忘记了这不是一个拿着钱便可以买到任何东西的年代。
周历默默的走着,听着越来越热闹的街,他居然直到现在才有一种穿越时空在真实感。
他走到考场门口,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热烈的在讨论着,也等待着考场大门的打开,就像在等待一扇为自己打开的命运之门。
周历离开永修县后,许嘉可还是乖乖的上课、回家,他自己给自己做饭,天黑时便躺在床上祈祷。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祈祷着让向天晴通过高考还是希望他名落孙山。
只是夜里一个人抱着被子在睡梦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