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水荇旁观片刻,终于舍得出声了:“你们俩,等一等,我有个问题想问问。”
路海遥感动得热泪盈眶,忙不迭转头看来,脸上写满了“快来救我”。
谢水荇无视了他,盯着鲛人,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认识他吗?”他随意指了指路海遥。
路海遥点头如捣蒜:“就是,你怎么证明?”
鲛人冷哼,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玉瓶,瓶身蒙着一层淡淡的白光。
路海遥瞪圆了眼,失声叫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神仙水’?我没卖给你过!”
“神仙水?”鲛人嫌弃道,“什么破烂名字,你的脑袋和身子一起变小了吗?”
“暴殄天物,东西拿好,”他不屑地冷哼,随即把神仙水塞进路海遥怀里,一字一句道,“听好了,这不叫神仙水,这叫梦横塘。”
鲛人跟着路海遥回了客栈。
一路上,他气喘如牛,连背带扛。终于把鲛人带回客栈三楼的房间。
海水将红日吞没,天地暗淡,大街小巷的灯光纷纷亮起,火光将海不枯上空照亮。
鲛人一坐在榻上,寂静的城又恢复了喧闹。
灯光在鲛人侧脸镀上一层红光,让他苍白的皮肤增添了一抹血色,有了几丝人气儿。
路海遥累得大汗淋漓,躺在榻上就不想动了,现在正摊成大字型在一旁装死。
谢水荇抱臂立在门边,并没有与鲛人靠近,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审视着他。
“你是谁?”鲛人率先打破了宁静。
谢水荇说:“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鲛人:“糊弄谁呢?”
他提高声音,戏谑道:“你是个夺舍重生的老鬼吧。”
谢水荇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鲛人说的话,没有在他的面具上留下一丝痕迹。
“不是,”谢水荇淡定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鲛人哼哼,凡人都会在它的歌声里醉过去,这小子却平平安安地站着,神志清醒,行动自如。他不是隐藏了修为,就是神魂是某个千年老鬼,夺舍重生,占了眼前这副年轻的皮囊。
路海遥突然开始哎哟哎哟地叫唤。
“嘶——好疼,”他艰难地捂着自己的腰,“我腿怎么这么疼!”
谢水荇啼笑皆非。
鲛人瞥了他一眼,无情地拆穿了他的谎言:“你摸的是腰。”
路海遥只好叫唤:“哎哟我的老腰,肯定是背你的时候闪着了。”
鲛人:“……”
鲛人狞笑着伸手:“那需要我给你按摩吗?”
路海遥明智地缩到一边,这人手劲那么大,他才不需要什么按摩。
经过路海遥这么一番装疯卖傻,鲛人与谢水荇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路海遥清清嗓子:“你们别这么绷着行吗?”
他先扭头问鲛人:“你先说你叫啥名?”
鲛人不太高兴,不情不愿地说:“织流。”
“这位郎君,大名凤重山,你叫他凤郎好了,”路海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沉痛道,“咱们之间无冤无仇的,硬要说,也是你跟我之间有仇。”
谢水荇顺水推舟,也借驴下坡,和鲛人织流握手言好。
据织流说,他本来在到处找路海遥,却被人从后偷袭,一下晕了过去,阴差阳错被海不枯这些渔夫网住,啥都不知道就拖到岸边,被人围观了好一阵后才慢慢清醒。
一醒,唱歌唱到一半,正准备撕开渔网脱身,就撞见了他们俩人。
谢水荇若有所思:“你是鲛人,想必从归墟来,你对绝境知道多少?”
织流:“绝境?那是什么?”
看来归墟和绝境并没有什么关系,谢水荇心想。
路海遥说:“哎,你刚刚说,我的神仙水叫梦横塘?”
织流甩甩尾巴,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注视路海遥,叹息道:“梦横塘只是其中一种名字,你当真什么都忘了?”
路海遥不乐意了:“我从小就住在妖市,压根没见过你。”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否定。
谢水荇道:“神仙水到底是什么?”
“一个媒介,”织流说,“把人带入梦境的媒介。”
“神仙水”编织的梦里,充斥着心魔欲望。
它能让人万劫不复,也能让人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