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代在摇晃中醒来。
阳光犹如光箭,刺破黑暗,在触碰到陈忆烟脸庞的瞬间,融化开来。
江代透过朦胧的泪水,看见陈忆烟明耀的侧脸,如同被涂上蜂蜜的白面包。
陈忆烟察觉江代醒了,温柔又忧心地询问:“你醒了?很难受吗?校医室就快到了,再坚持……”
江代的耳朵被泡在陈忆烟清润的话语里。
她晕乎乎地抬起手臂,勾住陈忆烟秀颀的脖颈,把滚烫的前额贴在了陈忆烟的侧颊上。
“江代?”陈忆烟头都不敢动了,她咽了口口水,有些僵硬地问道。
江代猫崽儿般轻轻蹭了蹭陈忆烟温凉的侧颊,舒服地喟叹。
陈忆烟一瞬间以为自己也要发烧了。
“陈忆烟。”江代突然出声喊道,声音带着病中的绵软甜糯,听得陈忆烟耳尖微红。
陈忆烟的心跳得太快,快得她喘不过气来:“怎么了?”这是江代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我要下来。”江代把头抬起来,以往幽静的黑眸里盛满了粼粼波光,望得人心头发软,像是被浸到了温泉里。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过来,如同在撒娇般,陈忆烟根本无法抗拒。
陈忆烟顺从地把江代放到地上,心惊胆战地看着她摇摇晃晃,赶紧扶着她,好不容易让人站稳了。
江代抓着陈忆烟伸过来扶她的手臂,委屈地抬头望着陈忆烟:“为什么路不是平的?我刚刚都站不住了。”
陈忆烟被问得一愣,她看着面前平坦宽阔的道路,很快反应过来江代应该是烧糊涂了。
她一边扶着江代继续往前走,一边耐心地哄她:“可能是修路的时候没有修好吧。”
江代乖巧地跟着陈忆烟的脚步往前走,非常好哄地接受了陈忆烟的解释,粘人地双手环抱着陈忆烟的手臂。
陈忆烟从没见过这样的江代,仗着江代现在神志不太清楚,她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江代歪着头,白皙的脸蛋犹如被桃花汁染粉了般,墨染般的黑眸雾蒙蒙的,无辜又可怜。
陈忆烟动了私心,她语气诱哄:“江代,我是谁啊?”
江代眨了眨眼睛,乖软地回答:“陈忆烟。”
“再叫一声?”
“陈忆烟。”
“再叫一次!”
“陈忆烟。”
陈忆烟隐忍着兴奋,没有大喊大叫,红晕一路从耳根爬上脸颊。
医务室到了。
校医帮忙看过病后,给江代开了药,叮嘱了用药的量以及次数,然后让陈忆烟扶她回宿舍休息。
两人走出医务室,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里空荡荡的,静得出奇。
陈忆烟温声询问江代有没有把宿舍钥匙带在身上,江代也不回答,就一个劲儿地盯着人看,仿佛要把陈忆烟盯出朵花来。
陈忆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江代的额头:“又不理人。”
江代皱起眉头,不开心地捂着被点到的地方,气得胸口都鼓起来。
“好好好,不气不气啊,我错了我错了,给你吹吹啊。”陈忆烟轻柔地吹了吹江代的前额。
江代凝视着她脸上温柔安宁的神情,心跳仿佛不知不觉中漏跳了一拍。
陈忆烟笑着问:“现在可以告诉我钥匙在哪里了吗?”
江代张开双臂,仰头望着陈忆烟。
陈忆烟叹了口气,认命地自己找起来。
她俯下身,伸手去摸江代的裤袋,动作间,像是把江代整个人搂在怀里。
江代感觉到陈忆烟的呼吸轻轻地抚动她的发梢,慢慢地吹暖她的颈侧。
再等一会,再抱一会。
陈忆烟的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温暖馨香,闻起来有种暖洋洋的安心感。
江代的双手抬起了微小的弧度,仿佛想去拥抱面前的人。
“好啦,找到了。”陈忆烟从江代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得意洋洋地站直了身。
江代的手垂了下去。
“嗯。”
有了中午的经验,陈忆烟轻车熟路地带着江代回到了她的寝室。
“你乖乖躺着,我去帮你烧水,等下要乖乖吃药哦。”陈忆烟帮江代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试了下温度。
还是很烫,看来得赶紧吃药。
江代躺在床上,目送陈忆烟去阳台烧开水。她隔着磨砂的玻璃门,望着陈忆烟高挑苗条的身影。
眼皮慢慢地耷拉下来,困意沉重地压在上面,她闭着眼睡了过去。
陈忆烟帮江代倒好了水,然后把医生开的药拆开,就要叫江代起来吃药。
“江——”她一手拿着杯子,另一手的手心里拢着药片,在江代的床边静静地站住了。
江代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姣好的弧形,几根碎发遮挡在脸颊上。
陈忆烟犹豫了片刻,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伸手帮她把碎发拨开来。
江代的眼皮颤了颤,陈忆烟停住了动作,以为她要醒了。
“妈妈。”
江代在说梦话。
陈忆烟怔愣地看着江代在睡梦里安静地落着泪。
眼泪淌过江代的额角,滴在枕头上,晕开浅浅的小水花。
“对不起。”
陈忆烟的胸口像被狠狠烫了一下,顷刻揪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