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血糖，还有睡眠不足，再加上突然剧烈运动。”

江代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很疼。她揪着眉心，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痛感。

“这位同学前天是不是来过，我记得是发烧了是吗？”

“对。”陈忆烟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年轻人不爱惜自己身体！生病后本来体质就会较弱，还敢熬夜，早饭估计也没吃。”校医的语气恨恨。

江代坐起身来，被褥慢慢地滑下去，缩成了一团。

她眸光迷蒙地看向正在与校医交谈的陈忆烟。

校医室的窗帘没有拉起，蜂蜜色的黄昏映在陈忆烟焦虑的眉眼上，让江代微微晃神。

“醒了？”校医瞥了眼江代说道。

陈忆烟闻言，转过身，神色担忧。

“江代！”陈忆烟走到江代床边蹲下身，“你吓死我了。”

江代抿了抿泛白的唇，声音干涩地说：“我没事。”她别过脸，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白色的被褥上。

“没事？我看你就是完全不知道这样折腾身体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你就是仗着自己年轻，还……”校医就听不得这种话，忍不住念叨起来。

江代安静地坐在床上，垂着眸没有说话，苍白的脸透着易碎的脆弱。

校医长篇大论完，发现当事人压根无动于衷，无奈地赶人：“行了行了，人没事就走吧，我这里还有事。”

江代默不作声地下床，走出门外。

陈忆烟追上去。

“江代！”她攥住江代的手腕，把人拉住了。

江代停住脚步，任由陈忆烟拉着她，但却没有转过身。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和吃饭？”陈忆烟说。

江代闭了闭眼，头一阵阵地抽疼着，她明白这是她昨晚近乎通宵的后果，可心情还是不由得烦躁了起来。

“放手。”她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想把气撒在陈忆烟身上。

她不该对陈忆烟撒气。

陈忆烟见江代要将手抽走，顿时握得更紧了，她另一手掰着江代的肩，把人转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才刚好！你不要命了吗！”陈忆烟心里闷着火。她瞧着江代淡漠的神情，就知道江代根本没有上心。

江代仰着脸，瓷白的肤色掺着点病态。

她望向陈忆烟隐忍着怒气的脸庞，冷淡地说：“我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陈忆烟重复道，她凝视着江代，试图从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里读出点什么。

江代没有精力去应付陈忆烟，头疼让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耳鸣的嗡嗡声让她快要压抑不住情绪：“放手。”

陈忆烟固执道：“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情能重要到让你连身体都不顾！我可以帮你啊！”她死死抓着江代的手不放，执着地讨要着一个说法。

江代的理智骤然溃堤了。

“够了！”她第一次朝陈忆烟发了火，身体的不适让她无法一如往常地维持平静，情绪的抑制力像摔在地上的镜子，四分五裂地碎开。

陈忆烟愣住了。

江代甩开陈忆烟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陈忆烟下意识向前跨了一步，想追上去，眼前却摇晃着江代透着怒火的清眸。

她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只能望着江代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转角。

她惹江代生气了。

周末，陈忆烟无数次捧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她要来的江代的手机号。

她的手指定在拨号键的上方，始终下不了决心摁下去。

陈忆烟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扔到床上，然后把自己也甩上去。

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上，轻轻蹦了蹦。

房间里的小吊灯光芒四射，陈忆烟仰躺着，被明亮的灯光刺得眯起了眼。

陈忆烟举起手，摊开手掌，遮挡住扎眼的灯光。

她苦恼地叹气。

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惹江代生气的。

陈忆烟张开手指，笔直的光束被指缝筛下来，伏在她的脸上。

好不容易要到了手机号码，本来周末想约江代出去玩的，结果全都泡汤了。

陈忆烟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上。

总之，道歉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蹭了蹭软乎乎的枕头。

现在还是好好复习，准备周一的考试吧。

周一来临，上午先考的语文，陈忆烟转校前成绩从来都是名列前茅，转校后的第一次考试也没让她感到压力。

语文考试很顺利地结束了。

“江代！”陈忆烟跑着追上去。

陈忆烟微喘着气：“上周对不起，不过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话，我——”

“你能帮我？”江代漂亮的黑眸里情绪不明，明明灭灭地点着光，如同摇曳的残烛。

“嗯，嗯——”陈忆烟看着江代忽然凑近的白净脸庞，紧张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唇线绷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