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了很久,最后回答“你不会明白的,那种极致的不可名状的恐惧,即使你身处阳光,回想起来依旧遍体发凉。”
“我要走了。”左盛渊站起身来。外面不知何时依旧日薄西山了。余辉像即将燃尽的火焰,脆弱和无助。
“等等,可是我们才聊了半个钟头。”林书暖也站起身来,试图阻止左盛渊,“我可以送您回去。”
“不用,我要走了,天快黑了。”
林书暖看了看明亮的窗外,即使是傍晚,距离天黑依旧有一段时间。但是左盛渊似乎不想说什么。说了句“再见”就从后门离开了。
这次会面并没有什么效果。
左盛渊躺在沙发上,他已经不在卧室上睡觉了。床太大了,如果有个箱子,他能把自己装进箱子里。这让他更有安全感,尤其是黑夜来临的时候。
灯光很亮,但是跟太阳光完全不一样。没有温度,只单纯的散发着光芒。
左盛渊眼睛浑浊,但是他不敢睡觉,他怕再次进入那片森林。原谅他的胆怯,但是有时候,极致的绝望恐惧确实会让人变得懦弱。左盛渊并不能保证自己能承受过来。
他向来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是只一个梦都能吓得他不敢入睡。他自嘲的笑了笑。裹着棉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葡萄酒。以前的他非常自律,不喜欢抽烟不喜欢喝酒。可是酒精有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的身体不再害怕的抖动。
在酒香中,左盛渊抑制不住的陷入了睡眠。
————
吧嗒!
左盛渊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头顶的灯光一下子让他的眼睛发酸。屋子里静悄悄的。左盛渊看了看表。凌晨3点,大多数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刻。
但是左盛渊毫无睡意。睡意突然就消失的那种感觉。棉被还披在身上,身体也暖乎乎的,今夜无梦让左盛渊有些高兴。或许真的只是压力太大,看了心理医生就好了。
但是下一秒,左盛渊就捂着肚子跑进了卫生间。
然后埋进洗手池,吐出一大口秽物。
葡萄酒红色的夹杂着白色的粘液在白色洗手池里很是怪异。左盛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又埋头吐出一滩来。
真的是要疯了!
胃部激烈的痉挛,吐到最后,有种微微苦涩的味道,估计是胃酸。左盛渊整个人狼狈不堪,双目红肿,头发凌乱,粘液也顺着鼻腔流出,看起来就像瘾君子。
但左盛渊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他只是看着吐出来的秽物。竟然用手去抓了一下。软软的,滑腻腻的,从手掌划过。
“这到底是什么?”下一秒又自言自语的说“像蛋清”
蛋清,就如同哺乳动物的羊水一样有防震、保湿及保护的作用,富含蛋白质的胶状物体。可是自己肚子里怎么会有蛋清呢?左盛渊摇了摇头,打开水龙头将秽物冲走。水声刷刷的,很快,洗手池又呈现之前的白净。
然后左盛渊睁着眼坐在落地窗前,等待着太阳的回归。
第二天他给自己放了假,独自去了医院。
在一系列检查后,医生告诉他身体健康,注意休息就好。而胃镜显示出来的也是普通的胃。那些黏液就像莫名其妙,凭空产生。
左盛渊手里拿着检查单出了医院,看着手里的单子,有种这个世界很滑稽的感觉。就好像你在寻求答案,但答案上却是一片空白,他吐出一口气,驾驶着车辆驶入了车流,变成了万千人类中最不起眼的一点。
不管怎样,日子还要照样进行,晚上在如何崩溃绝望。白天的左盛渊依旧是一副冷酷刻板的总裁范。最重要的是,在初期的呕吐后,左盛渊渐渐不在呕吐,反而胃口大开。
明明才十点钟,左盛渊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好在总裁的身份让他得以随意进出公司。其他人也只当自家总裁出去商谈业务。哪里知道左盛渊正在餐厅大吃大喝呢?
如同往常那般,左盛渊正在餐厅填补自己空虚的胃。
林书暖的电话却打了进来,左盛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第二次的心理疗养什么时候开始呢?”透过手机,林书暖的声音温和。左盛渊停住了动作,说“不用了,我已经...没有在做梦了。以后也不用联系了,诊费我还是会打在你账户里。”
“等等,您听我说,即使我找到有相同遭遇的人,您也不想聊一聊吗?黑色森林,有巨大的生物在身后追,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呕吐的症状。”顿了顿,林书暖的声音变得低沉,语调透过手机有种沙沙的脆感。“他已经死了,所以,我希望见到您,有些心理疾病,并不是浮于表面,更多是深藏内心。”
左盛渊又似乎陷入了那种对黑暗未知的恐惧中,好半天,他才张嘴回了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