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那几个蝈蝈笼子向回走,杨佑安心下稍安,荀逸曾用中规中矩四个字评价兰陵县主簿白墨,说他做人做事不算干净透彻,但总归还有一分坚守和良知,算不得清官,算不得好官,但还算能配得上那身官服,杨佑安与他短暂接触片刻,便知荀逸所言不虚。
给孩子们讲了半晌江湖趣闻口舌依旧干燥的杨佑安,索性在街边买了碗大碗浊茶,站着一饮而尽,柳秦川在一旁撇着嘴看他,杨佑安瞄了她一眼,问她要不要也喝一碗,柳谷主却厌弃地摇了摇头。
“娇生惯养。”杨佑安笑道,把手中的蝈蝈笼子扔给柳秦川,命令道:“拎着。”
柳秦川对此已经习惯,很自然地将笼子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又听杨佑安道:“这段日子我就不总来找你了,你且照顾好自己别出什么差池,不然到时逍遥谷来找我要人的话我不好交代。”
柳秦川侧过脑袋,疑惑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也没啥。”杨佑安双手叠在脑后,说道:“我是答应了兰陵主簿帮他收拾收拾那些鼠匪的,顺便也想试试看能否让兰陵附属营州。”
柳秦川摆出一副你这是痴人说梦的表情看着杨佑安,说道:“营州与兰陵?亏你想得出来,隔得那么远如何附属?”
“不是指真正意义上的附属。”杨佑安解释道:“而是要打通几条暗线,让兰陵成为营州的一个后备支撑。再说此地也算富饶,连上几条商线供给营州也可为我省下大笔银子。我如今已被削去王爷身份,自然也不会再拿朝廷俸禄,营州近来扩充兵马开销巨大,我虽曾安慰过符离这事儿无需挂心,可实际上银钱还是吃紧,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杨佑安说着,转头意味深长地望着柳秦川,后者把头一扭,说道:“别看我,逍遥谷也没什么闲钱。”
“瞧把你吓得。”杨佑安笑道:“就你们逍遥谷那点儿苍蝇腿肉我还看不上呢,柳大谷主你呢,好好把逍遥谷经营下去就成,我知道你这个家当得也不容易。”
听杨佑安这么一说,柳秦川心里头稍暖,抿抿嘴唇嗯了一声,却也少不了抱怨道:“又是独占营州又是扩军的,我倒觉得皇帝不应该先讨伐广陵蓝家,而是应该先讨伐你才对。”
“你以为他不想?”杨佑安道:“只是营州的价值刚刚凸显,他还要我帮他稳定营州,才算没痛下杀手,不过早晚有一日会鸟尽弓藏,卸磨杀你。”
柳秦川闻言怔了一下,而后一脚踢在杨佑安小腿上,愠怒道:“你才是驴。”
杨佑安被踢了一下却并没生气,只没心没肺地笑笑,而后踏着夕阳余晖,送柳秦川回了客栈,自己则去了稷下学府的旧邸。
学府旧邸如今已如荀珲的心意被那教书先生用作了学堂,白日路过时可听闻稚气童声念书背诗,即使在晚间,也会有些调皮的孩童在院子里头嬉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