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看着亦步亦趋跟在画书身后抹着眼泪的小女孩，周芷兰虽然因为昨天的事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看着她可怜的模样还是柔声问道：

“我既已经将你赶出府去，何故又来我车前？”

花丫揉着眼睛望着一脸天真单纯的周府小姐，眨巴着哭得通红的眼睛带着哭腔道：

“非是小丫头来闹事，实在是......实在是花丫没有办法了！唔唔唔，求大小姐，求大小姐可怜可怜我，再收我入府吧，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劈柴倒恭桶，我都可以做的，只求大小姐再收了奴婢吧，求求大小姐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开始跪倒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哐哐磕起头来，眼泪混着黄土把小脸染的灰扑扑的甚是可怜。周边的普通百姓们也被这一幕吸引，纷纷凑上前来围观，指指点点。

画书怕自己的主子被百姓误会是跋扈不讲理之人，皱着眉上前一步要把花丫给拉起来，却被小丫头避开了。

花丫朝前爬行几步躲开画书的手，又行了个大礼，这才一边带着哭腔，一边却又声音洪亮吐字清晰的道：

“昨日婢子在周府厨房内正看着火，给大小姐炖汤，因为管事嬷嬷说这汤是小姐每日酉时（下午六点左右），因此婢子小心看护着，就算饿着肚子也不敢离开。直到其他仆从都吃过饭后，厨房的小莲看我可怜说替我看一会儿炉火，让我快去吃饭，婢子见要煮的汤已经炖好，这才半掩了炉火让小火煨着，匆匆去食了半碗冷菜凉汤。

可或许是久饿吃了冷饭的缘故，吃完没多久就腹痛难忍去了茅厕。直到婢子回去厨房后，炉前不见小莲，却只有来端汤的梁姨和熄灭的炉火。婢子嘴笨想要和梁姨解释，可因为心急却没把话说清楚，反倒让梁姨以为婢子是在故意顶撞，这才发生了昨日花园后的一幕。

小姐秉公处理婢子绝无二言，只是婢子实在是冤枉的。自出了周府，便如浮萍一般无所去处，婢子从小无父无母是周府收留了我，让花丫健康长大，如此大恩，婢子永世难忘。因此今日在街上看到小姐的马车，才会如此失态，就算是小姐再厌恶了花丫，也绝不要把花丫给赶出去啊，周府就是花丫的家，求小姐再收留花丫当您的仆婢吧！

求求您了，求您别不要花丫！”

花丫哭着抬起头来，边上围观的群众无不动容。如此忠仆竟然磕的额头都青紫沁出血丝来，这柔弱的小身躯更是虚弱的摇摇欲坠，仍然倔强的望着自己的主人。

周芷兰向来是个软心肠的人，看到这花丫如此忠诚，模样又这般可怜，被感动的沾湿了眼睫，连连示意自己的婢女快去把花丫给扶起来，送到车上。

“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怪我昨日太过武断，只听取梁婆一面之词，尽让你受了这么的大的委屈。”

“小姐，您别这么说。梁姨也是一心为了小姐才心急的没有听婢子的辩解，误会了花丫，您可千万别怪罪任何人，要怪只怪花丫嘴笨，不会说话，只会一心为小姐做事。”

林暖暖看着这叫花丫的小妮子三言两句就把周芷兰和边上的婢女百姓哄得个个心疼她的样子，心里啧啧称奇，这么个聪明的小姑娘好不容易逃出了周府，没想到为了个玉坠，竟然编出这番好戏，大费周折的又跑回来。

看着被花丫感动的直掉眼泪的周芷兰，林暖暖微笑着上前提议：

“这小丫头的忠心实在是令人感动，芷兰不如就将她收下好好培养，让画书画琴她们也好后继有人，带个徒弟一同好好侍奉你。”

这话一出，在场个人的脸色各不相同。周芷兰一脸赞同，画琴画书望着花丫的目光却带上了几分警惕，其他的仆婢眼里也是半是嫉恨半是艳羡，独独这花丫机警的抬头望了林暖暖一眼。

“承蒙小姐和法师抬爱，只是花丫只是个粗鄙的小丫头，什么都不会，哪里敢进小姐的闺房伺候，更不敢和画书画琴几位姐姐相提并论。只怕到时候虽是小姐心善，花丫却不懂规矩让小姐失望了。

不如......”

花丫看着周芷兰若有所思的眼神，大着胆子自荐道，

“不如让婢子去伺候法师。

婢子从小别的不会，却有一把好力气，烧火磨药都做得，就算是给法师搓衣扫地也行。昨日小姐亲口赶奴婢走，要是又把婢子带回去，怕会让别人对小姐以后的决断都有非议，倒不如去伺候小姐的恩人林法师，干一些粗活也是为自己做的错事赎罪。”

花丫寥寥几句就改变了周芷兰的想法，看着她满意的点着头，心里也舒了一口长气。

林暖暖第一次碰上这么个机灵的丫头，故意想要再逗逗她，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周芷兰却是上前一把拉过林暖暖的手，高兴的说：

“法师，我看这小丫头说的话挺有道理，以后就让她跟着您，帮您做些粗活，也算是全了这孩子的心愿。回去就让她跟着您回清心阁吧！”

边上的花丫也是楚楚可怜的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祈求的望着她，好像她要是不答应，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就连边上的画书画琴也是一脸紧张的望着她，就怕林暖暖拒绝了，这个小丫头就要来分她们的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