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虎摇摇头。
郁凌看到前面有溪水,赶紧将手压在骆虎肩上,费力地支起身子,想要朝那溪边走去。他一着急,左腿着地时膝盖里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他只好提起左腿,胳膊架在骆虎的肩上,用一条腿朝那溪边跳过去。
郁凌趴在溪边,紧张得胸口憋闷,自己的喘息声都听得格外清晰。他小心地朝前探出脑袋,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
水底下那影子头发有些乱蓬蓬的,却掩不住秀气的下巴,高挺的鼻子,和清晰好看的眉眼。
“可真俊哪!”郁凌笑着叹道,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他对着水面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把乱蓬蓬的头发捞到脑后,生怕这张脸哪个角落长残了。
仔细看过之后,他终于将目光从水面移开了。
“还好这张脸相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下放心了。”郁凌心里暗喜。
这时,骆虎正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嘀咕道:“少主,你何时如此紧张起这张脸来了?”
郁凌朝骆虎嘿嘿一笑,心里轻松了许多:“有吗,就是随意看看而已。”说着又朝骆虎伸出胳膊,让他架着自己回到那一摊落叶上去。
骆虎赶紧走到郁凌跟前,小心地抬起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
郁凌和骆虎靠得很近,他偏过头去看着这稚嫩的少年关切而认真的样子,心想:“看来这孩子对他的少主极为忠诚啊,有个这样的人在我身边伺候着也挺不错。”
骆虎扶着郁凌坐好,又跪坐在郁凌的旁边,从怀里掏出几颗野果子递给郁凌:“少主吃。”
郁凌一看到那果子,还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拿起一颗大口啃起来。
“你也吃。”郁凌看到骆虎手里托着果子呆呆地他身边坐着,笑着推了推骆虎那托着果子的手。
“不,小的不敢,少主吃。”骆虎很利索地回应着郁凌,低下头去,很快又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看着郁凌,小心问道,“少主,我咋觉得你醒来之后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说说。”郁凌也想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丁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少主好像比以前爱说话了,不是,是没以前那么冷冰冰的了……”骆虎话说得吞吞吐吐,不时地去看郁凌的脸色,一副生怕郁凌要生气的样子。
郁凌也感觉到骆虎说话很是小心,便安慰道:“你只管说,我都不怪你。从前的事我全不记得了,你通通说给我听。”郁凌想着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只能接受这具肉身,看看这丁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骆虎脸色神色立马变得轻松了许多,既为自己的主子失去记忆感到担忧,也为从前苛待他的主子变成了一个和颜悦色的人而感到窃喜。
“那就从我是怎么死的开始说吧。”郁凌吃完果子,扶着骆虎的胳膊小心地躺了下去,又伸出一条腿搁到骆虎的腿上,示意骆虎给他捏捏。
“呸呸呸,少主别再说死不死的了,有了这一遭我可是吓够了。”骆虎在郁凌小腿上轻轻地捏着,一听郁凌说到死,脸上有了些心有余悸的神色,“少主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眼看着你被两人暗算了,鞭子栓了腿,又被一穿青衣的汉子一掌打飞,我上去把你抱起,探了你的鼻息,好像都没多少出气了。我知道你向来高傲,想来是……死了也不愿意落到那帮人手里的,所以拖着你往那山崖下跳了,好歹……还能有个全尸。”
“这些要杀我的都有些什么人?”郁凌侧过头去,神情变得凝重。
“好像有东边天衍派的人,洞庭钟家的人,无稽山的人也有。”骆虎皱眉回忆着,说完又朝郁凌肯定地点点头。
骆虎所说的这几个门派都是当今修真界的几股大势力,东边天衍派历来活跃在海上的几座海岛之上,洞庭钟家以家族为传承,最不避烟火气。
郁凌一仰头,差点就脱口说出“我就是无稽山的人”。他长舒了一口气,回想起半个月前在无稽山听师父百炼所说的几大门派要一起围攻魔宗,原来这么快就真的发生了。
郁凌从骆虎的谈话中了解到,丁愿在七焰堂被称为“少主”,并非因为他是七焰堂尊主的儿子,而是因为他自小资质好,行事稳重,得到尊主和各长老的认可,地位便越来越高。
郁凌一边听骆虎说,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丁愿资质好,这一点和我简直是太像了,至于行事稳重,和我马马虎虎像吧,虽说我在无稽山也是师父的首徒,但和他这待遇差太多了,不说我身边没人伺候,还要劈柴,采药,打理菜园子……”
郁凌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回想着从前的事情,觉得虽然掉到这山旮旯里来了,但躺在这软绵绵的地上,身边有人伺候着的感觉还挺不错。
这时,骆虎突然停下来不再给郁凌捏腿了。郁凌半睁着眼懒洋洋地看着骆虎,小声道:“怎么了,继续啊,腿麻,动弹不得。”
“少主,这地儿咱们不能久呆了,那帮人做事那么绝,肯定是死要见尸啊,咱们还是想办法逃回摩柯山去吧。”
郁凌眼睛突然睁大,头使劲向上仰起,眉头紧皱,惊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活过来,难道这么快又要死回去?”
他说完忍着腿上的痛感想爬起来,略带哭腔骂道:“腿痛成这样还要被追杀,唔……早知道我就不要活过来了!”
走了两步,又一想:“不,还是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