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大水还没退,四周的草木被摧残殆尽只剩下干巴巴的树根和枯枝败叶。河岸周围已经被警方拉上了警戒线,以防带来二次伤害。
凡万物之道,如水至柔,水至刚,刚柔并济。老子有云(不是我说的),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河流看似平淡无害,一旦驰骋起来千军万马都不是它的对手。
一便服女子走在河岸边,手里还托着一只奄奄一息的赤鸟,这只小家伙单翼单目单爪,浅棕色的喙一张一合拼命挣扎着。
看似漫无目的的行走,却在路的终点碰上了一个坐在马扎子上写生的白胡子老人,艳丽的油彩涂的满身都是,可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吴辛托着比翼鸟的一半毕恭毕敬的鞠躬,淡淡喊道,“东王公(别名:东华帝君)。”
那老人也不立刻回复她,只是眯着眼研究自己的大作,片刻之间抓起手中的笔浓墨重彩添上一划才满意的放下,用苍老的声音回了吴辛一句,“她回来了?”
吴辛颔首,“回来了,您应该也知道她回来了。”
老人放下笔,毫无形象的坐在马扎子上,连胡须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油彩,他知道吴辛此次来的目的,却不能轻易让她如愿。
“你为什么执着于找她?”
吴辛单手托着赤鸟,另一只手放在心口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杀了我父亲。”
“你很明事理,几百年过去了,难道还没放下仇恨?”老人看着眼前年轻的孩子,不愿她再继续执迷下去,这样一来恨意只会越拉越大。
吴辛比谁都清楚当年轩辕杀她父亲的指令是对是错,可她还没有懂事到可以置亲情与不顾,她盯着老人,眼中有些无奈与彷徨,“不继续恨下去,我就找不到生存的理由了。帝君掌管仙籍,肯定知道她的弱点。”
可是我管的是男仙啊…老人欲言又止,从白马褂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狠狠叹了口气之后交给了吴辛,“这是你的劫,别的我不能再透露了。”
吴辛接下那张纸条,上面有一串奇怪的数字组合,她躬身抱拳,“谢过帝君。”
数字的事,她交给了泰逢,对方很快就查到了这是一串经纬地理坐标,地址就是公司附近医院的一间病房,里面似乎只有一位“住户”。
吴辛拜别东王公回到了公司,赤鸟被大水袭击翅膀受了轻伤,与他配对的青鸟至今杳无音讯,希望能早些找到。
手里握着那张纸条,吴辛有些恍惚,明明近在眼前她却不敢踏出那一步,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房间里究竟有什么人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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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监护病房里一个虚弱的姑娘正躺在病床上,洁白的床单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输液器的针头被白色胶带固定在手臂上,周围的皮肤还有几个肉眼可见的针孔,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呈现出嫩粉色。
女孩背靠着枕头,扭头看着窗外的世界,夕阳西下,但仍旧能听到窗外的喧嚣。
“冬离,怎么还没吃饭?是没有食欲还是哪道菜不合口味?不好好吃饭的话病怎么能好呢。”回来收拾东西的年长护士看见小桌板上的晚饭一点都没动,为难的走到徐冬离身边,这个孩子身子本来就弱,要是连营养都不摄取…
“有什么关系,反正无论吃什么也治不好病,只要继续像这样打营养针就好了,父亲应该不会沦落到欠你们医院钱的。”冬离嘴角挂着笑容,说的话却冷的吓人,她连头不转过来,继续看着窗外,微风习习吹的人很舒服。
护士无奈的把饭菜收好,“又在说这种话了,一直垂头丧气的话本来能治好的也会变成治不好哟。何医生不是说了嘛,只要找到合适的配型对象,你还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的。”
“治不好本来就治不好,你们这些医生护士总会给我们这种可怜人莫须有的希望。”
冬离嗤笑一声,右手边的小书柜里全是医学有关读书,自从她懂事以来,大半时间全住在医院,她几乎看完了国内外学者关于她的病的研究。了解每加深一些,恐惧就加深一些。
“你也不能这样说啊…”女护士照顾她有两年了,可是冬离难以捉摸的性格她还是没有猜透,多俊俏的小姑娘,怎么就得了这种害人病。
她想拉上窗帘却被冬离制止了,因为冬离还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要求女护士没有立场拒绝,只能轻声叮嘱让她早些休息。
冬离听到房间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接着就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