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彻骨的视线似能穿透人心,玄思被拽得半起,无辜得眨了眨眼,并不知晓自己怎么就惹怒了申锦。
想了想,她还是实话实话了。
“我帮你,自是为了你。”玄思弯起了唇角,笑意似春风拂晓,又像那风流艳鬼,“至于更多的,你想听实话,还是什么?”
申锦是半点都不想相信这扯淡的理由,可她又希望这是真的,喘息着松手,申锦难掩眉宇间的狼狈。
这妖怪生来克她。
“那便说大实话吧,上辈子你叫我来寻你的,所以我便不要脸面得自己上门了。”玄思含糊去了世界有别的问题,刻意引导申锦往轮回上想。
反正她说得再多,下辈子都会忘个干净,那还不如节省口舌,差不多算了。
“你是田螺还是白蛇?”申锦冷嘲,“你认错人了,像你这般的大妖怎么可能认识我这般的凡人?”人妖有别,那些人妖之间的爱恨,都不过只是杂记。
话音刚落,申锦便觉不妥,话说过了,她并没有真的想赶这妖走,她只是……她只是不爽快玄思看她的目光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别人。
正想着该怎么把说出来的话咽回去,玄思那幽幽的“抱怨”飘入了她耳畔。
“你上辈子出身不凡,的确不是凡人,可世事难料,你祈愿下一世只是人类,做那性命短暂,每日只争朝夕的人类。”结果这一许愿,就成真的了。
申锦更不信了,沉默了少许,指着窗格赶人,“更深夜露,早些歇息。”
玄思没了法子,还好申锦没现在赶她出门,挣扎着约定,“明日上午,我会来寻你。既然我已是你的清客,那我便该做清客该做的事,带我去东正院转转,我会给你一个最好的答案。”
把话丢下,她也不管申锦到底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这就顺着窗格翻了出去。
申锦倒是上了心,抛去她自个儿那些私心,只谈公事,玄思的确是一名合格的谋士,寥寥几
句,便能点出关键。让玄思去东正院接触一州事务,看似安排匆忙,却是正合了天时地利人和。
阿父是个甩书,庶务一知半解,如今还死在了外头,条条都有利于百族,可即便如此,东正院依然不是铁板一块。
从幽州带来的家臣与平州贵渭之间的间隙,士族与庶族的天然摩擦,规模比之以前建了王庭时小了不少,可东正院仍旧“热闹非凡”。
兴许,过几日,这热闹非凡的常态,就得被那只妖怪搅得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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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食后,申锦果真等到了携着八位侍女前来的玄思。
玄思拿着锦盒,躬身请安。
申锦盯了那锦盒一会儿,若无其事得起身引路,然目光却是不时游移到那可疑的锦盒上。
玄思轻笑,自觉自己总算勾到了申锦的好奇心。
她打开锦盒,将其内放置的事物展露在外,“只是一些自制的花筏、皮纸,笔砚。”
哦,和她无甚关系,并不是要赠与她。申锦不作声,即要穿过抄手游廊时,兀得停下。
“我观这些文房之物,很是风雅,你是特意拿出的。”
只匆匆一眼,她便看出这些玩意儿的工艺了得,绝不是平州所出。
“姬君好眼光,那你认为这些物件,可否得士族欢喜?”
这问话毫无意义,工艺了得又看着风雅不俗,不说一件百金,风靡平州士族乃至扩散到周近,都是极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