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中的好意提醒, 结果竟是不了了之, 甚至还引得大人对他们信任大减。
本身东正院一概事务皆由主事操持,仅持有不同意见的公务再上禀的制度,正式更改。
大人言姬君年岁已及笄, 是时候接触政务,这就下了定夺,命东正院仅作辅佐之用,主事之位暂不撤去,但主事仅保有统五司之权。
本是想把东正院大权捂在手里,他们非但没捂下来,还直接招来了一尊“大仙”。
他们就像那自投罗网的垫脚石, 要他们装聋作哑, 大人还未必开口令姬君亲政。
原还纠结那巫女是妖孽, 惑弄人心是要搅得平州大乱, 转眼间, 又成了姬君为了权利, 不惜与妖合谋。
管事们已对申氏明面上这两位当权人不报以任何希冀, 就指望着外出的大郎君能速速回返。
只他们的希冀, 终究只会是希冀, 连“拨乱反正”这一不得了的理想都还未能成型, 一连串变故便扰得他们自保地位都很是艰难。
先是大郎君“回”平州了,还是横着回来的,再竖不起,当日家邸就设起了灵堂。
七日后, 申氏分家从沧州赶来欲过继一嗣子,以全大人如今仅有一女的困境。然,大人已有自己的打算,毫不顾忌情面得将分家长老轰了出去。
不过三日,大人便指定姬君为世子。
北地虽无南地那般讲究男女尊卑,可这将姬君立为世子的也是极为罕见,也就西境凉州等地有这等事迹。
此事将将传出,便引得平州各族议论纷纷。
有说姬君品性俱佳,既大郎君已去,大人膝下又仅剩姬君,姬君做世子无可厚非。
也有说大人愈发不着调,这等昏招也能出。只是无论是褒还是贬,这些言论皆出不得二门。
如今终究是以拳头说法,申氏再败落,其底蕴其拥兵之数,便是小族所无法匹及。言论这种最无力的攻歼,还没多招一能人、一私兵有用。
只申氏主君这般胡搞,终还是促使小族私下纵横连结。只是多族商议总是颇费时间,未能达成共识,东正院姬君便出台了“改制”。
平州沿海,粮铁兼备很是富庶,乍一看颇为繁盛,可明眼人都知晓,这终究只是乱世下的纸糊喜乐,弊端早已暴露在外-平州主君仅能守成。
要不是那烧杀掠抢的白氏如今还在四处征战,平州于马背上的白氏眼里兵力多、军械全、头还铁,地方却偏生小得很,攻克起来还会引来沧州的齐攻,打起来费时又费力,并不划算这才暂且放过,没使得平州随着幽州一块儿被圈入白氏的地盘。
要申氏以前便仅有平州,兴许东正院还不见得会有如今这般臃肿又古怪,主君对政务又一向谨谢不敏,这才拖拉到现在都没能有个改动。
主君申佑之不在意,无所谓发放的那点子年俸,也不在乎东正院是否乌烟瘴气拉帮结党,对他而言,只要能压制百族、平衡百族,使得申氏凌驾于百族之上,这便已是大功一件。
可对姬君申锦而言,这是忍无可忍。
第一次改制试行,东正院众管事还未有抗拒之意,只不过是在原先的条陈上加上了年度考校,即便头一次不熟悉不够好看,也无甚紧要,一名管事得三次考校未达标,这才得收拾收拾离开东正院。
只他们没想到,这年度考校并非是他们设想中的那样一年一次,而是一年有数门。如今已入秋,再过些时日便要进入平州寒冬,到了冬日平州街头连小偷小摸的都少有,考校这就提前到了秋季,现在便要开始了。
考就考,东正院一众管事皆是读书之人,自己就没
虚过。而且,这年度考校的评判人多半会像品评那样是由主事与本地大儒看顾,只要不离了这两者,怎么考校,他们都不慌。
有背后士族的运营,还有自己这些年来在东正院里的经营,怎样都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本想着考的也就是诗歌经义,至多也就再来点时务试策,问询问询大年后的励民播种、租借农具牛马等等。
可试题一拿到手,他们就不得不慌了,连主事都没例外。
毕竟主事也要考校,至多试策题有别。
试题中除了寥寥几题基础经义之外,全是时务试策题,还都对应了各自司门,司兵的就是算粮草兵马的调度,还要画撵图。司工便是拉拉杂杂的修缮、建城,海滨漕运,就连屯田都有试策。
拢共就五司,没一司的试题是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