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蔚当晚在顾瑈的寝殿里住了下来。一来顾瑈一再坚持让她留下，二来脚腕确实疼的厉害，一寸都不想挪。

月亮转到窗口的时候，顾瑈已经沉沉睡过去了，颜蔚还精神百倍的睁着眼睛，目光穿过层层轻纱，炯炯望着窗外，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着另一只手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偏过头注视着顾瑈沉静的睡颜，嘴角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脸颊上的酒窝深深陷下去。

顾瑈第一次醒，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身上盖着的小毯子被她踢到了地上，窗户又开着，她是被冻醒的。眼睛睁开时对面躺了个人，顾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差点就喊人了。好在窗口的一股凉风把她吹清醒了一点，才想起来与她同床共枕的是颜蔚。

颜蔚的身子是侧向她这一边的，大概是身上有伤的原因，颜蔚并没有完全转过来，身上的毯子还好好的盖着，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小疙瘩，看着就像窗外远山起伏的轮廓。顾瑈蹑手蹑脚掀开纱幔，鞋子也没穿，下床去关了窗户。回来盖上毯子，又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颜蔚还在她身侧躺着，不过已经醒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专注地瞧，看起来像是个吊坠。顾瑈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才发现那吊坠的样式跟颜蔚送的那两盒玉棋子有点像，再看仔细一点，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兴许是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动静，颜蔚转过头，看到顾瑈醒了，便不动声色地把吊坠收在掌心，笑道：“醒了？”

顾瑈轻轻“嗯”了一声，视线还停在颜蔚的手上：“好像没见你戴过。”

“这个吗？”颜蔚摊开手，扁圆的白玉棋子静静躺着，一条深黑色的穗子从中穿过，尾巴上的流苏在颜蔚手心盘成了一个圈。

顾瑈点头：“看着跟你送我的黑白玉棋子有点像。”

颜蔚拎起吊坠，放进顾瑈手里，自己则勉强撑着胳膊坐起来：“你再好好看看，这个就是从你那盒棋子里拿出来的。”

顾瑈先扯了个垫子来放在颜蔚身后，才细细端详手里的坠子：“可是，棋子的数量，并没有问题啊。”

“这是多出来的一枚，我便找人穿了个穗子，随身带着。”颜蔚语气淡淡的，神色倒没什么变化，面上依旧笑着，眼底像是藏了深山老林的一池幽深寒潭，波澜未起，深邃的目光在顾瑈和吊坠之间来回打转，直到顾瑈的视线向她投过来，才多了些笑意。

“还挺好看。”顾瑈把吊坠放回颜蔚手里，寻思着得让缇缃问一问玉匠，她前段时间送去的玉料什么时候雕好。

颜蔚摸了摸了吊坠，收回原处，漫不经心道：“我随便整的小玩意，棋子总归还是得摆在棋盘上才是正途。”

顾瑈觉得这话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一时半会又体会不出来，扯了扯嘴角：“我倒觉得这样很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