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瑈搬去公主府，与父母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是以每次离宫时都会专门跟两人告别，然而她环视一圈，只看到主位上的黎王后，却不知黎王去了哪里。

顾瑈走近黎王后，还在不断向四周张望：“父王呢？方才还在这里。”

“急匆匆走了。”黎王后拉住顾瑈的手，挪出一点位置，示意顾瑈坐下，“今晚就住在宫里吧，明日再回去。”

顾瑈张嘴正要答应，忽然想起早上离开前颜蔚说的“早去早回”，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她打量着来往侍女的模样，心里惦记着颜蔚有没有离开王宫。

“怎么了？”黎王后见她面带迟疑，久久不答话，以为有什么难处，“府上有事？”

“没有。”顾瑈忙道，“那侍女手里的花太好看，一时走神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黎王后果断替她做了决定，“珝儿跟华茗也留下，难得你们都在，今晚摆家宴。”

顾瑈瞄了一眼袖子下还未及打开的锦盒，觉得这家宴多半是冲她来的。

然而这家宴最终没能摆成。入夜前几位朝中重臣都入了宫，直到子夜时分才从御书房出来，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沉重。彼时顾瑈已经熬不住在黎王后的床上睡了过去，梦里是她寝殿后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每片树叶都映着夕阳的余晖，在夏日清风中微微摇曳。

第二日早膳时众人都在，也算弥补了前一晚的遗憾。唯一不大如意的是，桌上五个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勉强挂在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黎王后暗地用手肘戳了戳黎王：“你天天念叨阿瑈，如今阿瑈在这里，你又不说话了。”

黎王的嘴角有点僵，生硬地接道：“是啊，见不着的时候一肚子话，见着了又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说着突然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阿瑈长大了。”

顾瑈心头一紧，以为接下来就要提婚事，谁知黎王只是慈爱地望着她：“我也老了。”

顾瑈还没明白黎王的意思，就看见余光顾珝夹菜的手一滞，神色间多了难以言喻的复杂。顾珝身旁的华茗则差点把头垂到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