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放下车帘，身子往后退出来，直接选择去外面骑马。

紧接着曹操就掀开了帘子，不死心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袁绍眼皮一跳。

想问是一回事，至于实施不实施是另外一回事。

他要是问“你为什么也在”，以曹操的精明肯定早就想好理由了，问了也白问。

或者他问上次在邙山的那个吻是不是故意折辱于他，然后曹操可能会来一句“哎呀我不小心碰到的”，那没面子的人岂不成了袁绍。

这种小把戏，他才不上当。

袁绍最后挑了一个十分普通的问题：“你入仕了？”

“对呀。”曹操眨眼，“朝廷以武职征辟于我，表为监军，此番讨伐幽、并二州逆贼，我亦同往。”

袁绍点头，想了想，还是关心了一句：“你的伤尚未痊愈，缘何要领下如此苦差？”

曹操眼睛嘣一下就亮了：“无妨，我早已好全了。”

袁绍不信，即便年轻人身体好得快，可这么严重的伤，不养个半年是没法练习弓马的。

“真的！”曹操一拍胸脯，得意道，“不信你看……”

此时车身突然被石头绊了一下。

马车行进速度快，比牛车更颠簸，这一震下去，哪怕是个正常人都会有一种骨头散架的感觉。

“嘶——”

与此同时，曹操捂住肩膀，面露痛色，显然伤口被牵动了。

袁绍抽了抽嘴角，低声对身侧侍从道：“吩咐前军，行进速度放缓些。”

迎着对方“就知道你肯定关心我”的目光，他选择默默撇过脑袋，眼不见为净。

然后，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冀州刺史含金量远没有二十年后那么高，跟司隶校尉的性质一样，俸禄都是两千石，没有特殊任命的刺史仅负责监察，而袁绍则是有皇命在身，所以才有权力调动冀州的军队。

即便有权调动军队，领兵者却另有其人，刘宏又不是傻子，就算再信任袁绍也不会让他既掌政又带兵的。

所以他把曹操弄过来监军，算是用来牵制袁绍的工具。

上回他气哼哼跑出司隶部官署的样子有很多人看到了，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小皇帝才会选择曹操，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能太好嘛。

须得一直等到十年后的黄巾起义，为了镇压各地起义军，皇帝下诏让州刺史改为州牧，且军、政两大权力全部归于州牧之手，这时，各地的州牧才真正独立出来，变为军阀式的诸侯。

既能取得其中的兵权，哪怕有人牵制，袁绍也没多大意见。

凡事都要一步步来，但是……

袁绍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努力抱住马脖子不让自己摔下来的幼年沮授。

他本来给沮授安排了车驾，谁知这孩子看见他在外头骑马，也偷偷摸摸牵了匹马想跟在袁绍身边。

——光是爬上马背就费了他半个时辰的功夫，腿太短始终没法跨过去，最后能上马还是因为边上的袁绍实在看不下去，出手把异常执着的沮授抱上了马背。

从这家伙的身上就能看出，前世的那些故人，如今年纪都太小了些。

他和曹操都算是当初混战的诸侯中较为年长的，现在也才十六七，更别说其他人，大多数这会儿连十岁都没满，有的甚至还没出生。

就拿他的目的地幽、并二州来讲，并州那边他记得一个吕布，至于幽州，印象最深的便是刘备以及当年的手下败将公孙瓒。

不管是袁术还是曹操，或是那些故人，包括袁绍自己，凡是后来能混出点明堂的，身上都具备一个共同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