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样想,怀云飞忍不住要笑,腿都给笑软了。
他倒是笑得开心,可把竹叶青给气坏了,手上使了点灵力飞出去两针,虽没有朝要害扎,但进去肉里面肯定是要有一阵疼的。
“就这速度还想伤我?”
边躲边退,怀云飞也不含糊,长长的袖子卷成旋风把几根针收入囊中,回个身一抬手,那些个针便插入院内的梧桐树里,还嘶嘶地冒着白烟。
“你这也太狠了吧!居然这么毒!你要我命啊!”
“放心,会要的,不过不是现在。”
死蚯蚓……
……
“天启露谪仙,万光下人间。如此美景佳酿,当真痛快啊……哈哈哈……”
折腾半夜,竟已到了天明,怀云飞一向随遇而安,也不含糊,就着手里还有一坛酒便跃上屋顶畅快淋漓,不知者定要认为是哪家的在耍酒疯。
院子里弥漫起股股酒香,醇厚醉人,一些值夜班的小厮本还困顿着双眼,一闻到那熟悉的酒味,听到那爽朗的笑声,便顿时抖擞了精神,跟着值班去了。
就连竹叶青也是。
他也是一夜未睡,又顾念这臭小子的身体日夜兼程地赶回来,是疲倦的,可现在看着眼前人这样精神,自己也被感染一样,不觉得有多困了。
打开雕花的木窗,怀云飞恰恰就在对面屋子上面,隔远了看过去,霞光落了他大半个身子,镀在他的脸上漫起那么大片的不真实,譬如这人下一刻就能跟着野鹤高飞,不复而回。
竹叶青看呆了。他不是没看过什么倾国倾城的貌相,但有这般洒脱又让人舒服的,怀云飞是唯一一个,唯一到打小,竹叶青就能从一片终生之中看见他,不管地位衣着,那种光是谁怎样都盖不住的。
正是如此,竹叶青才更希望这片光只存在于他的眼里……
风声飒飒刮起,带来几分初秋的凉意,怀云飞听着屋顶的响动,眸子里的光突然转了起来,跳下屋顶对着竹叶青吆喝道:“看了那么久不来一杯?”
好一个机灵小子……
“喝什么酒,你这毒都不知怎么个解法你还敢喝酒,嫌活的久了?”
“怕他何?如若是我真无解,自当放开了痛痛快快,世间教条,我何曾怕过?”
身影摇晃,竹叶青自知是过场此刻不应去扶他,任他摔了再是,可就是拗不过心底里那股子倔劲,非要拉他住不可。
“怀云飞我只问一句,行至今日……”
“不悔不改,不愿长路随风漫漫,做不得高堂明镜悲白发,行的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哈哈哈……”
看他衣衫纷乱,泼墨长发烟也似地散开在院落里长了翠苔的青石板路上,他那样轻佻的一个,却原来也能生出秋雨般凉薄。竹叶青垂睫片刻,也跟着靠在他身上闭上眼,声音悠远绵长,好似远处行舟人的喏喏私语。
“远方有斯人,浩浩焉白衣墨发,近处是故人,隐隐是绿水流,是枯叶落,是故人归……”
是故人归,是故人归……怀云飞默念着这于他来说分外残破沉重的话,饮一口佳酿,听着屋顶的窸窣动静,把这句话在嘴里咬碎了吞下肚里。
故人再不归……
青坟古道边,故人再不归……
……
朦胧间,怀云飞落入梦里,梦乡里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他永远忘不了的一个,成就现在的他……
梦境里,不复往日里美人温声软语,塞外的边骑挂着和烈风一般,终年不变的冰冷面色,那股抹不开的血腥腐臭味深深刺激着他的脑子,在那里,他见识过烽火狼烟,金戈铁马,更多的,是新嫁娘为夫君的长泣,声音凄婉绵长,能久久回荡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