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一处旧屋,偏僻阴湿的环境滋养了青苔,乖巧地爬满了灰墙。
苏瑛在屋里收拾东西,本就无多少身外之物,只一样她忧心了许久,便是几日前丢了幅画,被偷了。
这屋子原是高景策年轻时住的,后来修了高府,便不住这儿了,苏瑛以前来过几回。
她掩好门,“吱呀”一声,当她转身时,栅栏门外不知何时围满了官兵,这简陋的屋子已被京兆府的人重重包围。
苏瑛不自主颤抖起来,眼瞧着官兵推开门进来,她手里的包袱里掉在地上,明明,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儿的,怎么会?
不过当她看到一个时辰前才见过的洛观执时,尤其换了一身官服的样子,苏瑛顿时眼眶就红了。
当时回来的路上,她就疑心了,她从来没见过洛观执,可是高景策获罪后,跟他有关系的人几乎全部被牵连,洛观执会是谁呢?又怎会跟那个人在一起?
此时此刻,她却明白了——太像了,他笑的时候模样有些轻挑玩味,说话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你是,高……”苏瑛正要喊出他的原名,却被洛观执打断,他抬手竖起食指,彬彬有礼道,“又见面了,苏瑛,重新认识一下吧,在下京兆尹,洛观执。”
苏瑛愣住了,眼里带上些许探究,“你姓洛?”
洛观执莞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苏瑛慢慢地垂下眼帘,她反应过来,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是不能乱说的。
她松了松眉头,镇定道,“民妇苏瑛,见过大人。”
洛观执抬了抬手,“你藏身在这儿多日,如意客栈想必你不陌生吧?”,又侧身道,“请吧。”
苏瑛听他的话又微滞了,过了会儿深吸了口才提步往前走,背挺直直得,越过洛观执,稍侧首看了他一眼,脚步却没停,若有所思地走了。
卫裘走过来问,“大人,要不要搜屋?”
洛观执回首看了眼,然后摇头,“不用。”
此刻他有些担心神秘人会来搅局,片刻他掏出腰牌对卫裘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去万府,找万翊之,就说京兆府不安全,看看能不能调一支精兵过来。”
京兆府,
苏瑛看起来情绪很稳定,洛观执也没让她跪着,让人抬了张凳子让她坐着,公堂讯问。
宋遇摘坐在卫裘后面,目光正看着堂上的洛观执。
刚来京兆府没多久的何清秋记得昨天好像还见过这个人,他轻声问一旁的卫裘,“他不是大夫吗?怎么也来了?”
卫裘挤眉弄眼地调侃,“他不仅是大夫,还是证人,大人的相好。”
何清秋张了张嘴:“……”
哪怕坐在后边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宋遇摘不动声色地扬了扬长眉。
“苏瑛,本官开门见山,上个月廿八辰时,如意客栈发生了起抛尸案,尸体是在子时到丑时死亡的。”
“在你所租三十年的房里,而当时你却不见踪影,掌柜交代,三月廿八你已来了京城,并且案发当晚还住在客栈,说说你后来去哪儿了?”
苏瑛毫无惧色缓缓道,“我被带走了。”
“被谁?”洛观执在怀疑会不会那神秘人。
“我不认识他。”
“长什么样?”
苏瑛如实道,“看不清。”
“既然如此,你知道如意客栈出命案,又为何迟迟不出现?”
“我来京城无其他目的,并不想惹麻烦。”
这话实在情理之中,若苏瑛贸然出现,才叫人怀疑。
洛观执道,“那人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苏瑛仍旧面不改色道,“并没有。”
卫裘听了半天,转头去问一旁做笔录的何清秋,看了眼他写的字,忍不住道,“你写字练过?话说,你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吗?”
何清秋点了点头,“苏瑛没说真话。”
“你怎知她没说真话?”
何清秋边写边轻声道,“我刚才跟您和大人后面,苏瑛的神色并无异状,只是眼眶有些红,但不知道为什么,可你看她现在,眼睛微微地眯起来,手指也在手心里打转,很明显,她在思量。”
“所以你怀疑,大人在问话间,被苏瑛钻了空子?”
何清秋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这女人还真不简单。”
“有可能是巧合?”
—
“既然你说不认识带走你的人,那为何你要跟他走?”
“他威胁我,我不想死,只能听从。”
洛观执蹙眉,“你每年清明都会来京城,之前没有遇到过?”
苏瑛轻轻地摇了摇头,“大人,你们说的那个死在我房里的人跟我毫无关系,我被人带走前甚至都不知会发生这事,或许正是有人作恶,不巧栽赃到我这儿。”
苏瑛的意思,洛观执理解的是,命案跟她毫无干系,抛尸的凶手可能刚巧看到她房里没人才决定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