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挺好的,非得像你妈当年飞快结婚嫁人,飞快离婚,忙着继续找对象吗,知道不,这是人生追求不一样。
展鹤抬头,“可我妈说分别也是恋爱的一段过程,不经历分离,哪里学得会成熟。”
别听你妈给你灌输的歪门邪道,乖,别学你妈。
临睡前海生拿着手机卧在床上,想着要不要给佑东发条消息,问一问。
七年前,自他妈那年犯病,佑东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每周六拎着大堆食物,敲开他家大门,下午四五点,晚一点六七点,在他家蹭顿晚饭,吃完饭他看电视,自己则在书房里画图,互不打扰,有时候若是清闲,对方还会在客房待上一宿。
七年来的习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逢年过节从不间断。这天晚上海生陪着沈展鹤打扑克,心里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外面传来响声他以为是对方来了,结果是雨声越来越大,电闪雷鸣的,仿佛要将夜色下的整座城市彻底劈碎。
他编辑好消息,还没发出去,那边叶柔倒是传过来一大串图片。
海生好奇的点开,一张张慢慢在他手指下连贯显型,都是些年轻的男人,形容神态不一,稍胖稍瘦一点也尚在审美范围之内。
他手指一点点移上去,看见最上面一行小字:你也老大不小,该给展鹤找个干爹了。
嘿,合着这娘俩串通好向他逼婚来着,什么叫该给展鹤找个干爹,难道老子不是干爹是干娘吗?
海生压下胸中闷气,努力的平复呼吸,最后慢慢在手指下编辑出一段信息:
倒数第八个,您老瞪大狗眼瞧瞧,到底成年了没,我觉得其实配你家展鹤就挺合适。
海生只是看着年轻罢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放晴,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新,海生看着展鹤喝完麦片,昨天拍着胸膛信誓旦旦说今天肯定写作业的小朋友愁眉苦脸的指着窗外的湛蓝的天空。
天气多好,再呆在屋里人是要发霉的,死活要跟同学打球去。
海生装模作样的为难一阵,最终放笼中小鸟飞出去了。
他自己呆厨房里收拾碗筷,望向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忽然感觉自己就像小朋友说的,继续呆在家里再过一秒简直就会浑身冒出蘑菇来。
或许过去几年对方雷打不动来家里,虽然只是蹭饭,没话说的时候,两人也都避而不谈形同陌路,可就这样不清不淡的习惯倘若有天不经意在岁月里化为虚烬,骨子里的空虚与寂寞猛的觉醒,翻腾着,跃跃欲试。
似乎要将整个人吞噬,蹲在玄关换鞋的海生想着。
他趁着天气尚好,来到城郊河畔,春风化雨,烟水朦胧中垂柳飘摇,海生站在一簇烟波里,望着水波中的世界浩瀚,笼罩在嫩青柳树下的一片绿意里,一晃一荡十年如烟而过。
他也曾像展鹤般稚嫩幼小,却在岁月里飞快抽长,长成不经意的模样,海生望着水中倒影模糊的自己,想着十年前站在这里的自己究竟什么样子。
他其实不常散心,若是有心事,能说的,一股脑像倒垃圾般尽数倒给了叶柔,所以哪怕学生时代,旁人眼光中,两人之间肯定情愫暗生,但历经这些年,海生终于明白,像他们两人互为垃圾桶的存在,是不可能发展出朋友以外任何关系,至少,这个世界略有理智的人都不可能和垃圾桶谈恋爱,说得好听一点,大概是彼此太了解对方,毫无神秘感,反而发展不出朋友以外的任何想象。
七年,母亲生病那年,海生也照例来过一次,那时候,也如现在一般,感受着周围世界冥冥中有什么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慢慢的改变形状,自己仿若心有灵犀,却难以摆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姿势,抵挡着一切的改变。
只能漫步在春风里,在清风飘摇的嫩青柳条里看这世界,一年四季,轮回过一季又一度,转个不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