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题都做傻了，是不是？”蔺冬慢条斯理地又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唇角上翘，把倒打一耙这个成语诠释得淋漓尽致。

提起数学题，池微语立刻忘了蔺冬拿橘子逗他的事儿，他幽幽地说：“蔺老师，题都是你给我布置的。”

语气十分怨念。

蔺冬若有所思地问：“题多吗？”

多！特别多！

池微语并不想说自己不行，他也是很有自尊心的，但是他怀疑自己通宵赶作业也做不完这些题，憋了一会儿说：“有一点点多……”

没等池微语反应过来，蔺冬拿过题，抽了一张草稿纸，刷刷刷行云流水在纸上做完了一道几何题，他几乎不花时间思考，对题干稍加审视，便从容落笔。

蔺冬看一眼手机，过去三分钟了，啧了一声，不太满意地评价：“生疏了。”

池微语拿起草稿纸，立刻判断出蔺冬的计算完全正确。

“十五道题，假设你比我花的时间立刻长一些，每道题五分钟，做完所有题也只要一小时十五分钟。不多吧？”蔺冬说。

还能这么算？？？

池微语被蔺冬的这种计算方法惊呆了，他指出最重要的问题：“蔺老师，我五分钟做不完一道题……”

蔺冬和他对视，眨了眨眼，想起来一件事：“等等，我没有告诉你，我布置的作业你周五之前交就可以了？”

池微语：“……没有。”

蔺冬说：“我忘了。”

蔺冬也有点疑惑，他最近总是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有时候还会弄混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事。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正常的吧。”

池微语看着蔺冬那张足够年轻俊美的面容，无语地问：“蔺老师，你多大？”

蔺冬沉吟地说：“二十三岁，但是我心理年龄是我的实际年龄的两倍多……其实我还是很年轻的……”

蔺总并不想承认自己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池微语：“……”

池微语并没有意识到，蔺冬的话语和态度像贴着锋利刀刃的流水，悄无声息又肆无忌惮地消融着他的冷淡，让他不再满怀警戒、拒人于千里之外。

池微语继续写作业，蔺冬在旁边看书，偶尔看一眼挑灯奋笔疾书的池微语。

少年的睫毛根根分明，被朦胧柔和光线勾勒出的清瘦轮廓逐渐和记忆里薄淡的身影重叠。

……

……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里，蔺冬刚结束和某位老板的交谈，转身看到一个眉眼绮丽、脸颊酡红的青年拿着酒杯朝自己走过来。

蔺先生，您好，我是池微语，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刚刚电影里给了三十一秒镜头然后死了的那个大少爷。

眼波流转、活色生香。

蔺冬捋平脑海中翻腾的记忆，心想：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还是好好惦记眼前这一个吧。

人所能够掌控的时光，只有现在，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

＃

睡觉的时候，蔺冬又遇上了一个难题。

房子是三室一厅的结构，厨房、浴室、卧室、客厅。

只有一件卧室。

以及、只有一张床。

蔺冬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该和池微语睡一张床，而忘记了两人目前还是纯洁的师生关系。

蔺总就很惆怅。

“蔺老师，要十一点了。你不睡吗？”池微语问。

蔺冬默然片刻，找了个借口：“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

池微语悚然一惊，难道蔺老师是用以身作则的方法提醒我，作为高中生十二点之前睡觉是可耻的吗？

他试探着问：“那，我也再做会儿题？”

蔺冬望向池微语仿佛怀着对学习深沉渴望的眼眸……沉迷学习是件好事，他点了点头：“好。”

果然是这样！

池微语一边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一边在题海中翻滚，好几回险些去会了周公，然而他每次抬头，都能看到神态清明、集中注意力读书的蔺冬，内心不由得一阵羞愧。

蔺冬发现池微语小鸡啄米似脑袋一点一点的，他放下书，问：“困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