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晚膳前自家大师兄还未爆发,北辰昀立马乖乖地奉上了自己手抄的蓬莱法诀,当然其中还包括了金煜明和宁青暨帮忙抄的。
餐桌上,宁青暨凑近右侧的金煜明,展示了下自己抄疼的脖子和手腕:“三师兄好凶,不过是叫他送我个镯子嘛,至于叫我写这么多,你也不帮我劝着他点。”
金煜明指了指自己也被笔压出一个印子的手指:“你埋怨什么,我去看个镯子也被拉着抄了。”
宁青暨回击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和他说要给他买个镯子!要不是你惹他生气,我也不会被拉过来!”
“悄悄得说什么呢!”师傅不满皱眉,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俩。
北辰昀继续往自己嘴里扒饭,好像这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他夹了一个鸡腿,正要往嘴里塞,就听到师傅对金煜明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家那个臭婆娘这次又要你干嘛?”
“师傅!家母什么也没对你做过吧。”金煜明握着筷子哭笑不得。
“哼!不好说,想当年你母亲把你和轻戈一起送来,一送就留了十年,不管不问的,两年前来也不把轻戈带走,就留在我这儿给我折腾粮食。”他不悦道。
另外一张桌子上的轻戈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碗,看着眼前的各色菜肴,心中开始换算自己这十年在蓬莱的所用所吃,以及蓬莱账房每月给自己派送的零用钱,也不知道主母大人会不会替自己还了这份帐。
真是让人头疼。
“父亲这次是让我代表天泽来参加祭海的,您不会不知道吧?”金煜明小心翼翼道。
师傅冷哼一声:“参加祭海?哼!叫你老子清醒一点,别什么想法都往蓬莱塞,三十年前他在蓬莱学武的时候,可从来不敢想这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徒儿明白的。”金煜明点点头。
北辰昀默默地又扒了一口饭,其他几桌蓬莱弟子也不敢出声,也只能自己悄悄地吃饭。
宁青暨看了看自己爹爹的模样,又瞅了瞅其他四个规规矩矩的四位师兄,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餐饭就这么在严肃的气氛中吃完了。
饭后,北辰昀好不容易甩开跟屁虫,跑到书房找到林逸鸿,告诉他自己在街上的所见所闻。
林逸鸿听着,长期练武的长满茧子的手开始摸上了自己案上的书籍。
金煜明是从小在蓬莱长大的,师从蓬莱,如果他做出什么伤害师门的事情一定会被天下所不齿。而这玄雪圣女,向来与世无争,从小就藏在北方雪原,除非是与玄雪百姓有关的大事才会出面。这次的大典,既然她来了,就说这次的事情对于玄雪国来说,很重要了。
“此事你且先放下,若圣女明日找你,我便再叫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盯紧金煜明。”林逸鸿想了想,告诉他道。
北辰昀应声退出书房,余光撇到一旁的树:“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听。”
初二的月亮没什么月光,地面看不大清,静静的树丛里也没有什么鸟叫声,一个人影从那树后走出。
果然!自己只不过怀疑才说了一句,没想到他真在偷听。
北辰昀道:“你若是真的想要偷听,又何必让我发现?”
金煜明笑了笑,那笑容分外扎眼,竟然让北辰昀感觉万分愧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去房间。”北辰昀拉着他右手,走出了大师兄的院子。
“你应当一早就知道,你现在是天泽的人,我们这般提防你,都是出于对蓬莱本门的忠心,而不是对你一人。”北辰昀道。
他在房间中的凳子上坐下,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注意金煜明的表情。
可是金煜明垂着头,分散的秀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显得落寞起来。北辰昀覆下自己的长睫毛,眼中的倒影扑朔迷离。
金煜明右指点点桌子,语气含糊不清:“昨日师弟昨日如此乖巧地让师兄试探,本以为已经让师弟洗脱嫌疑了,没想到今日大师兄和师傅都还如此不愿。”
北辰昀道:“你既然来了,就应该知道会被这般待遇。两年前偷偷跟着你母亲走的人的是你,师傅对你失望也是必然的。”
“我并非是偷偷溜走!”金煜明一拍桌子,“我是有原因的。”
北辰昀等着他说完,右手晃了晃茶杯。
“我这次回来,除了参加大典,我自己还有一件事情确实没和师傅表明。”金煜明撇开这个话题。
“两年前,我似乎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蓬莱,但是……”金煜明恳切地解释道,“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想不起来是什么?
北辰昀忽然想到他昨日对海生玉的误解,又想到今日早晨他看到莲花糕的各种表现,与对面这位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的金煜明,似乎有什么答案就要从心中破土而出。
北辰昀定了定神,问:“你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中的毒吗?”
金煜明摇了摇头,说:“似乎是天泽皇宫里的人,我是回天泽的时候才发现的。”那时候自己刚回天泽,除了几个年幼时认识的老嬷,在皇宫中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如果是想下毒的话,一定是自己哪里对他有威胁。
天泽只有两个皇子,除了自己,另一个便是嫡子金嘉熠,不过他作为嫡子如此之久,里里外外的门客,父亲及其欣赏。自己一个庶子,不仅在外多年,还从来不在储位上上心,更不会对他登位产生多大的影响,又怎么会对自己回来抱有怀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