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窗外多么明媚、灯光如何耀眼,他的世界是黑暗的;无论他叫得多么深情动容、声嘶力竭,他的世界是无声的。他现在想要什么、想说什么,他都无法表达、无从表达——那现在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在他身边?怎么才能让他相信他还活在这个有声有色的世界上?
“沈巍,沈巍……是我,我是赵云澜……”
赵云澜跌坐在地上,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唇齿渗血、两手关节渗血,连眼睛都在渗血;大庆从后两手臂紧箍着他,神情忧伤,同样一身狼狈;一楼大厅里所有的家具四仰八叉,零散的摆设满地碎片残渣……一早上,前后脚进门的几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家里进贼了吗?不可能啊……老大,你……你受伤了!
“赵云澜,你和谁动手了?伤哪了?”
“赵处,你要不要紧?这么大动静,沈教授他……他……”郭长城撤回望向直冲二楼的楚恕之的目光,蹲下身惊骇地看着赵云澜。
“他听不到,他听不到,他听不到……”赵云澜痛苦地轻声呢喃着,啜饮着滑落到唇边的苦水……
直到赵云澜佝偻着身体,象个垂暮的老人一样站起身,一步一步数着楼梯格子爬回了二楼房间,大庆才吹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一脸委屈地说:“你说咱们家老赵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们都不知道他那劲儿有多大!”
“赵处是在发脾气吗?沈教授要是知道他这么不爱惜自己,肯定得生气,唉……沈教授在就好了!”郭长城一连说了两嘴“沈教授”,才觉得舒了口气,他平时都不敢当着赵云澜的面提沈巍,生怕他心里不好受。
“你别乌鸦嘴,沈巍哪不在了啊,鬼见愁迟早要被他收拾!”祝红恨铁不成钢,又可怜自己不是那个能磨得了这块“生铁”的匠:“这事八成还是和沈巍有关系,他不会对他都没耐心了吧!”
“他敢!”楚恕之一向高冷惯了,唯独对黑袍使从头到脚都是热的:“不过……赵云澜确实变了!”
“林静,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害怕了?”
“这是人受了刺激的正常反应,你们说是吧?”林静憋了半天,不痛不痒地挠了一句。
“是你个头,赵云澜受的刺激还少吗?他有这么‘正常’过没?”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他不正常?听清楚,我是说‘不正常’哦,意思是……”林静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冷硬的声音打断了——
“谁不正常了?”赵云澜整装下楼,步履劲挺,已经丝毫不见刚才的委顿,只是一身绝尘的黑皮外套都黑不过他脸上的煞气:“公然议论领导,奖金别想要了!”
“老大,怎么又是我啊 再说现在哪有奖金让你扣啊?”
“提醒得好,没奖金就扣工资!”
两句话说完,赵云澜人已经出了门。祝红楞楞地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我看着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