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舍,但是成弦之的手还是离开了张清研的脸庞,她的手又挪到了张清研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睡吧。”她轻轻地说,一直到张清研的气息渐渐平稳了,她才收回了那只手,隔空描摹着张清研的面容,成弦之在心里说了一句“好梦”,也闭上了眼睛。
等张清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成弦之已经穿好了铠甲,正提起她的小包袱往外走,就看到了床帘被掀开了。
看着眯着眼睛的张清研,成弦之心软的一塌糊涂,她赶忙凑过去,不让她下床:“娘子再睡会儿吧,现在还没到寅时,天还早。”
“你走了我再睡。”张清研的声音软软的。
成弦之稍微用了点力把她按回了床上,“你快闭上眼睛,我就走了。”
张清研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一要照顾好自己,阿弦。”
说完就立刻闭上了眼睛,成弦之看着她红红的小耳垂,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拂过一样,痒痒的。
她含着笑应了好,仔仔细细的把床帘合上,脚步轻轻地走了出去。她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却是第一次那么快的想从战场上回来。她总算是懂了每次白益的归心似箭的心情了。
而床上躺着的张清研,听着关门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侧过身子,一只手轻轻放在了昨夜成弦之躺的位置,再次闭上了眼睛。
众人在龙武营回合,再点兵出发。不过成弦之没想到的是,庞冕也去了龙武营。一看到她来了,庞冕赶快凑过来,“庞冕见过先锋郎将。”
当日太子举荐她之后,皇上给她在陪戎副尉的散官头衔上,又加了先锋郎将。成了职官,她也可以带兵打仗了。
“庞兄怎么也在?”成弦之有些不明白,“莫不是来送我一程?”
哪知庞冕自豪地说:“我去求了我爷爷,也要随龙武营一同去,就当是见见世面。再说了,”他眼神瞥了一眼缓缓来迟的郝维平,“他都能当监军随军去文华山,我也可以。”
成弦之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心中的警惕却没放下,她的计划决不能出一点岔子。
点兵可以说是成弦之最熟悉的一个环节了。看着演武场上站的整整齐齐地兵士们,她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延城,只不过旁边鼓舞士气的不再是她的父王,而变成了熊然。
等熊然把手中的酒碗摔到地上之后,台下的人群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没有特殊的意义,只是很普通的喊声,却让人浑身一震。
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的庞冕也禁不住热血沸腾,他突然瞥了一眼成弦之,见她面色平静,但是眼神却是十分炽烈。他又扭头看了看这全场的兵士,心中的震动更大了。
而在熊然身边站着的郝维平,面色虽然没有什么不同,心中却很是鄙夷。他如今要和这些粗人为伍,还要忍气吞声地打探成弦之,若不是父亲说张清研任由自己处置,他现在估计已经忍不了了。
点完兵,众人跨上了自己的战马,整个军队浩浩荡荡地往文华山方向行进。
成弦之和俞舒杨、庞冕并排骑着马。俞舒杨突然叹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希望不要错过我媳妇生孩子。”
他说的大大咧咧的,却是实打实的关心着自己的媳妇,旁边的成弦之接话道:“会很快的,而且我家娘子也会经常去看你娘子的。”
庞冕一边拉着缰绳,一边说道:“对,以云也说她会去的。”
听他这么说,旁边的成弦之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准备把张小姐娶进门啊,听说宣威将军特别喜欢他这个女儿。”
俞舒杨也赶忙说:“对对,我小时候有一次把她惹哭了,结果她爹当天就找到我家了,最后我爷爷把我打了一顿。我看啊,让他嫁女儿,真是难啊。”
庞冕白净的脸上有些发红,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脖子,说:“我打算这次回了京城就去提亲,让我爷爷带着我去提亲,以云父亲应该不会多加为难。”
说完又不好意思笑了笑,仿佛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旁边的两个人一想,也是,庞冕的爷爷可是当今皇上的授业恩师,宣威将军哪能不给面子。
骑着马走在熊然身边的郝维平听着后面的说说笑笑,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倒是他旁边的熊然,扭过头让后面三个人注意点,不许在队伍中说笑。
俞舒杨和庞冕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驾着自己的战马,成弦之思绪却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延城,她之前每次出征,也是这么和白益在队伍中说说笑笑的,然后被自己的父亲批评。
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看着前面郝维平的背影,还是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