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谢谢你,那我先走了。”我刚才差点想要问,‘我也是吗?’但是一想到宫野志保的年纪,我瞬间没有了底气。我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岁,谁是未来,我心里还没有数吗?
“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
“祝你吉言了。”我轻声关上了身后的门,眼睛开始发直。
不过上天可能是听到了我之前的呼唤,不记得是在宫野志保几岁的时候,她和明美的父母被暗害了。组织里只剩下了一对姐妹花相依为命。这明明是个多么可怜的经历啊,可是每个在组织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这点程度的创伤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小儿科。
心中的窃喜在时刻地提醒我,我到底是一个多么恶劣的人。
就算是这样,也算是幸运的不是吗?至少宫野志保还是有能够依赖的人,有想要保护的人。总比我这种两袖清空,活着,只能是为了自己活下去。可是自己又有什么价值值得我活下去呢?我找不到目标。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我要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组织攀上高峰。
然而攀上高峰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在组织里这么多年,硬是连个代号都没有。要说没人运作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可是,我的母亲作为一个能够撼动组织的重要人物,却从来都没有给我意思的关注。
和Mrs.宫野一对比,我只能自嘲的笑笑。同样是母亲,差别为什么那么大?可能是意义不一样吧。宫野志保对于宫野夫妇,是他们的结晶,是值得疼爱的孩子。而我之于我的母亲,呵,大概只是一种年轻时耻辱的象征,是她沦为科学研究,最痛恨的记忆。
我在加入组织之前,为什么会愚蠢地幻想,我的亲生母亲会给我曾经缺失的东西。
失去父母的宫野志保彻底颓废了,她仿佛认为她的父母并不爱她才离开了自己。然而事情的真相,只要她在组织一天,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被暗示无论如何不得透露任何相关信息。
我只知道一些边缘消息,毕竟我并不这件事情的参与者,细节我并不了解。但是这件事情的发生却止不住我幸灾乐祸。
Sherry这个时候还不是Sherry,她只不过是是一个科学天才而已,这也是她在组织唯一的利用价值。而如今她还不够格接手她父母的研究,原本被作为组织将来的科学家而被培养的宫野志保,在组织的地位受到了动摇。不过我也是好几年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见过当年那个女孩了,她具体的情况我也毫无所知。
我这时只是纯粹地在饮水池旁抽烟,其实我并没有严重烟瘾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有时候疲惫,或者心情糟糕的时候,会用尼古丁来麻痹一下自己而已。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没道德地在饮水池旁抽烟,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排气扇会在这里。
难道是过来喝水的人想要顺便抽烟吗?什么愚蠢的设定吗?我吐着烟,透过落地窗,看向夜晚远处的灯塔。明明是这么宁静的一幅场景,我却仿佛身处战场上。今天我是来提交报告的,然后所有的功劳又被队长抢了,整个项目都是我和另一个底层成员执行的,但是整个报告却完全没有提名我们两个人,我们起的是“辅助队长”的作用。
呵,我能怎么办。另一个人也为之愤怒,但是我们又能如何?阶级制度太严重了,我们就两个人而已,撼动不了任何的东西。
火焰渐渐烧到了烟头,我用手掐灭,确认了没有火星就直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流水声响起,我知道大概是有人来喝水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子埋头在饮水池喝水,我看了眼没理会,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身形突然向下倾斜。
下意识两步迈过去把人接住,擦了擦莫须有的汗水,怀里的人只是个少女,仿佛全身都在散发着热气一般,满脸通红,就像是发烧了一般。我的脸有些扭曲,最后还是任命抬着这个有些某名熟悉感的少女到了医务室,只不过医生却不再是当年我第一次踏进这里时的那一个了。
这个医生是个年轻人,但是气质就是典型的精英气质。他看我带了个女人回来,让我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就给她量体温,作皮试,然后就立刻给少女打了一针退烧针。整个系列下来都还没有超过五分钟,果然少女的脸颜色不到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我本来就是顺便把人捎过来的,看见了人没事,直接就想转身离开。
“谢谢。”床上的人虚弱地抬起身子来,看向我。
我没有回头,“不用,顺路而已。”
“你是当初的那个人吗?”
我听到这句话一愣,转过头来仔细观察了下少女的形象。熟悉的发色的脸庞,还有年龄,我突然有了猜测,“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下意识地否定。
宫野疲惫的面容上满是伤感,“为什么要否认?不想和我有联系是吗?父母意外离去,姐姐也沦为了组织的成员,你不想接触我是吗?”
“不是,我……”我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否认。我当初不想让她看到我的脸确实也是不想和她有关系而已,万一认识了,身边开始有一个幸福的孩子,我怕不是要时时刻刻化身为柠檬精?
我扶额,“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宫野脸上裂出一个笑容,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相信这个,你的脸我一直都记得,那次睁开眼睛后,我满脑子都是,‘我怕是见到了天使。’怎么可能忘记你。”
愚蠢。我走向宫野,按住她的肩膀,强行按回了病床,给了她一个邪性的笑,“大小姐,你是可以相信你的大脑,但是你不可以相信我啊。”
她有些不明白我这话的意义。
我挑起她的一缕头发,顺着手指绕圈,无情地叙述着事实,“我接触你有什么好处?你认识我不过是徒增麻烦而已。你看看你,现在离开了父母就一事无成了。颓废到身体都不管了,你就不想想你还有个姐姐?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你觉得组织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大好的事情?我和你有关系的话,我会不会也会因为你的原因遭殃呢?”
宫野志保的瞳孔随着我的话语逐渐缩小,脸色灰暗,眼角也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我松开了她的头发,无视她怔愣的表情,在她的侧脸温柔地留下一个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恶言恶语就如同流水一般,说出去就是说出去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我当初对Sherry说的那段话。宫野志保果然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进修,很快就接手了APTX-4869的研究,并且得到了她的代号Sherry。她的姐姐宫野明美也因为她的配合,安安稳稳地和我一般做一个底层人员,却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是异样的平静。
因为一个故事的结尾一般都是这样的,主角经历了征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凤凰涅槃然后迎来了新的自我。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吗?
直到几年后我被堵在了墙角,还是那个熟悉的饮水池,我依旧还在抽烟,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抽完而已。
“Andrew Colon。”Sherry的脸失去了稚嫩感,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却是满脸的沧桑和冷漠。
我听她叫出了我的全名,“哟,你去调查了我?”
“你的资料在研究所关于APTX-4869的档案里面。”
“……你什么意思?”
她伸手抽出了我手中的烟,用饮水池的水活生生冲灭,“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很意外你竟然也会和这个药物的故事有关。没想到你竟然曾经差点被强迫实验,不知道如果现在上一代那些科学狂人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特地跑过来把你绑住做实验呢?”
我眼神不自觉暗了下去,“你是在威胁我吗?”这件事情明明被Gin压下去了。
“资料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过,我已经销毁掉了。”
我愣了,这个事情的发展和我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Sherry看着我的表情,强行让自己眼神轻蔑,“你不是曾经说,接触我没有好处,只能徒增麻烦不是吗?那么现在呢?你是不是从某种意义上也需要仰仗我?”
我笑了出来,狠得我眼角酸胀,看着十年前那个在病床上不禁喃喃妈妈的小姑娘,突然蜕变成了这个有担当并且有实力的少女,心情真的挺复杂的。
Sherry听我笑成这样,直接恼羞成怒,推了我一把,“你笑什么!”
那种不疼不痒的推搡我连移动都没有,我伸出手在她脑袋上盖了盖,“小屁孩而已,你装什么装。”我直接把Sherry整个人举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放到了旁边。
“你果然还是不够成熟,”我调笑般地扯了扯她的脸,虽然我知道这无外乎就是流氓行径了,但是我印象中的Sherry一直都是那张稚嫩的脸,实在是没办法把她当作一个成熟的女人看待,我缓缓地把她的脸捧了起来。
“记住了,我从来没有想利用你去做什么。”
我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仅仅三面之缘的少女,不顾她错愕的神情,转过身逃离了这个地方。却没想到下次见面,竟然会是那样的场景,一个重返童年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