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山涧间咆哮了整夜。
熙元睡得昏天暗地的,屋子门“咚咚咚”被叩响了。
他艰难无比的爬起来——
窗外还是深沉黑暗,阿遥兴冲冲的端着木盆走进来了:
“师父,洗脸!”
他坐在床上揉揉脸,打了个呵欠,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使个祛尘诀就好。
可对上徒弟亮晶晶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阿遥今天要去上早课,虽然嘴上没说,可熙元还是觉察出了他的兴奋、不安。
吃过早饭,阿九也乘着小灵鹤飞到了玄心峰,俩小孩昨晚约好一块儿去上学。
熙元往弟子们口袋里塞满糕点,还在徒弟身上留下一道神念——
阿遥口口声声说今日有师兄陪着就好,可熙元三百年没养过弟子了,有些担心他第一天的早课情况。
阿遥兴冲冲的挎着书包,坐上木蜻蜓,跟着阿九一块儿走了。
熙元也走到桃花树下,在雪地中盘膝而坐,桃瓣时不时的沿着他臂膀慢慢落下。
熙元吐纳灵气三十六周天,终于睁开眼睛。
面前半空里浮现出一片水幕,幕中模糊的弟子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门边啃着小鱼干的大猫忽然抬起头,懒洋洋的走过来,挨着他趴下了。
问道谷中已然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阿遥与阿九刚从坐骑上下来,山谷深处的钟罄声就悠悠敲响了。
阿九将师弟送到炼气期初级班,阿遥才找个位子坐下,身着灰袍,小山羊胡子的先生,挺着背走了进来。
去年的年度大比已过半年,如今小班里的弟子不多——
大多还是宗门长老家中推荐来的适龄孩童。
这些弟子除了资质不错,还有个共同点:善用鼻孔瞧人。
这不,先生都进来半天了,学堂里仍然闹哄哄的。
“咳、咳……”先生清了清嗓子:“昨日教你们法术,回去可有好好练习?”
“别笑!”他突然瞪圆了眼睛,伸手捋了捋嘴边小胡子:
“就是你,马书扬,上台来将昨日的法术好好演练一遍……”
一听是喊马书扬,台下弟子们闹得更欢了。
一个穿着金灿灿道袍,脖上挂着数道华丽吊坠的小道士,摇着火红的烈焰扇,大摇大摆的从弟子间走出来。
他往讲桌边一站,下巴昂得高高的,仿佛不屑多看同窗们一眼。
不等先生发话,他大嚷了起来:“听说熙元真人的新弟子今日也到了咱们小班……”
此话一出,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四处张望——
“我强烈要求师叔的小弟子上来跟我一块儿演习,哈哈,他该不会连这种简单的小法术都不会吧!”
马书扬将手里羽扇一扬,单手叉腰,挺着胸膛,放肆的哈哈大笑……
二十几双滴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新人很快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阿遥被台上张狂小孩用挑衅的目光注视着,慢慢涨红脸,走到了台前。
“熙、熙元真人的弟子……”
边上的先生也不由抹了把汗,他看着红着脸的小弟子,赶紧圆场:
“你是新来的,即使不会也没什么……”
“看好啦!”那边马书扬将手中羽扇一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他手里羽扇慢慢展开,学堂前凭空生出几道旋风,在他蹙眉指挥下,不断靠近讲桌上的白玉戒尺。
——这是御风诀,花树下望着水幕的熙元心下了然。
这法诀昨日他才教过徒弟,可阿遥苦练一个多时辰,还只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成功了一回。
还不如他怀里趴着的真猫呢!
水幕另一边,想给阿遥下马威的马书扬也遇上了难题——
这破小孩想靠移动先生的戒尺大出风头,可问道谷里的戒尺不是那么好动的。
戒尺是用来打弟子手心的,但谷中弟子多半身负修为,为了打疼弟子,这儿的戒尺便都炼成了法宝!
马书扬同时控制几道风,想抬动戒尺,偏偏戒尺稳如泰山。